在呼厨泉叫嚣戛然而止后,阎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可能!”
呼厨泉面色狰狞的吼了一句,但很快就因为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而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可能?”
阎行冷笑一声,反问道:
“难道在你心中,就没有想过,也许你兄长死了,你就是匈奴的单于了,也许就没有了强大的屠各胡,也没有了句龙部、沮渠部、薁鞬部这些抗拒的国人。”
“甚至乎,你的兄长的一切都是你的,所有匈奴部落,都是你的!”
呼厨泉闻言,身子猛地一震,他目眦尽裂,眼睛几乎就要滴出血来了,他拼命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语出惊人的陌生敌将。
他想要看明白,这到底是蛊惑索命的草原鬼魅,还是长天生的命中馈赠?
···
看着呼厨泉带着单于金刀走出帐门之后,阎行回到了自己的坐席前,轻轻咳嗽一声,戏志才从帷幕后慢步走了出来。
“将军,已经决定了么?”
阎行点了点头。
此次奔袭于夫罗的匈奴人马,大获全胜,消除了河东郡西北边界的威胁。
可是深入到了西河郡之后,身临其境的阎行预感到了一股更大的威胁。
曾经经营百年的汉家郡县一旦废置,草原上各种豺狼虎豹就会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竭尽所能,想要争夺占据这一片土地。
而汉家的州郡中,不管是自己,或者是并州的高干,乃至关中的李傕、郭汜,幽冀的公孙瓒、袁绍,都没有额外的力气来干涉这片土地上豺狼虎豹的角逐。
若是虎豹豺狼的实力差距太多,其血淋淋搏杀的最后,就是弱肉强食,强者愈强。
也许屠各胡种会重新统一匈奴,甚至乎不知生死的于夫罗也会从某个屠各胡部落中再重新冒出来,使得河东西北城邑面临着更大的威胁。
阎行想要尽可能遏制这种可能,就算没有人马兵力、人力物资去干预匈奴内部的战事,他也要尽可能地使匈奴人各个部落重新维持一种新的稳定的平衡,如有可能,还要是一种自己一方喜闻乐见的平衡。
于是,阎行将目光投向了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
按照匈奴人兄死弟及的传统,一个新的匈奴单于,可以抵消掉前一代单于给自己带来的不利因素,而河东也可以利用匈奴单于的名义,以最低的代价,去干涉匈奴内部,使得没落的单于本部、匈奴左部、屠各胡种三方形成一个可控的稳定平衡。
为此,刚刚阎行就把单于金刀放到了呼厨泉的面前。
如果他愿意带着剩余的单于本部的人马投向河东,那么阎行也会像朝廷设置使匈奴中郎将一样,临时派出人马,帮助呼厨泉重返美稷单于庭,去继承单于之位。
呼厨泉将从一介囚徒,变成了匈奴的单于,拥有他兄长拥有过的和不曾拥有过的一切,也无需再向屠各胡种低头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