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望着河岸,如是说道。
听了张绣的话,李儒笑了笑,站立在河上,大功告成、脱离险地的他心情不错,当即悠悠笑道:
“后将军也是军中宿将,晓明兵势,当务之急,自然是弃了安邑,另寻退路了,说不定现下已经全军拔营西撤了。至于与河东兵马决战么——”
说到河东兵马时,李儒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阎行那张沉稳恭谨的脸庞,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严肃凝重。
“只要是阎行的主力歩骑晚至三日,那后将军还有决战之机,若是早至三日么,那后将军的西撤大军,怕是危矣!”
说到“危矣!”时,作为怂恿郭汜用兵河东的始作俑者,李儒也同样望向了东岸模糊的地平线,他的声音中竟不自觉地带有一丝颤抖。
至于是兴奋,还是害怕,他也说不清了。
···
“可恨,小儿竟欲陷我于死地!”
行军途中,坐在马背上的郭汜得知了夺取渡口的张绣在渡河之余,一把火将汾阴渡的水寨、栈道、舟楫都尽数焚毁的军报,顿时气得七窍冒烟,厉声喝骂,吓得禀报的士卒都不敢起来了。
跟随在郭汜身边参赞军事的伍习看着暴怒不已的郭汜,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挥手让禀报的士卒退下后,才轻声向郭汜提醒说道:
“将军,昨夜火起,李儒和监视他的士卒也都不见了,此事只怕是一早就勾结起来的阴谋啊!”
得了伍习的提醒,暴怒中的郭汜内心大震,顿时睁大了眼睛,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昨夜里,郭汜大军的营中突然火起,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伙士卒,竟冲到了郭汜营寨中杀将起来,扰得郭汜军中大乱,以为是被河东兵马趁夜袭击了营地,连郭汜也被半夜惊醒了。
结果闹了许久,等到混乱平息,袭击者也被逐一击杀后,郭汜才得到了禀报,在夜间纵火、袭击营地的人,竟然是张济的亲兵!
又惊又怒的郭汜当即派人去张济营地召张绣前来,结果就又获知了张绣带着麾下的两百骑兵,趁着营中火气大乱之际,开了营门,连夜向西出逃,不知所踪。
而李儒还有负责监视他的士卒,也都不见了踪迹。
这一连串的出现的怪事,顿时引起了郭汜心中的猜疑,虽然不明底细,但更促使了他要加紧撤军的决心,只是大军在夜间撤退,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因此郭汜的大军还是要等到了今日才开始西撤。
虽是全军拔营,白昼撤军,可安邑城中的守军也担心是郭汜大军的诱敌出城之计,不敢冒一点风险,一直固守城头旁观,丝毫没有出城追击的迹象。
但是,郭汜撤军不久,就在路上得知了汾阴渡被张绣袭取的消息。
现在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串联起来,如伍习所言,俨然就是一桩巨大的阴谋。
是要将自己陷于绝境的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