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抵挡之下的护卫们得了来自背后的提醒,回头一看,能够挪开身形的,纷纷慌忙地躲避,只有几名已经陷入重围下的护卫既无心理会,也无处躲闪。
“拦住牛车,先射车夫,先射车夫!砍牛腿,砍牛腿!”
伏兵一方因为没有携带长兵,也没有办法以长矛列阵抵御奔牛,所以手持刀剑的伏兵看到牛车冲过来的时候,也是跟李儒护卫一样,下意识地往两边闪躲。
这落在红脸军士的眼里,顿时大急,他是看出了想要控制住这辆牛车,关键之处就是要先射落那个不断鞭策耕牛的车夫,至于手持刀剑去砍奔牛的牛腿,他喊是大声喊了,自己却没傻到螳臂当车,去正面拦住一头奔牛。
靠着车厢的李儒听见这红脸军士在大声呼叫指挥,随即又看到了前方原本躲闪不及的伏兵开始有人从两侧包抄,想要从侧面用刀剑砍断牛腿,而奔牛也因为感觉到了前方的障碍和危险,尽管自己的车夫不断鞭策,可速度还是有些放缓下来。
“冲过去!”
袍服染血、冠带尽失的李儒危急关头喊出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在跟车夫下令,还是在跟这头救命的牲畜打气,他手中的动作也不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匕,抢近车夫的位置,朝着牛臀部位就狠狠扎了下去,一口气连扎了几刀。
“哞哞——”
驾车的老牛痛得昂起头来嘶鸣惨叫,继而仿佛化身突阵铁骑,顶着牛角就朝前方的人群冲了过去,牛角上扬之间,两个没有完全躲到一边去的伏兵瞬间开膛破肚,被远远地甩飞出去。
这头老牛速度却不停,前方的不管是李儒护卫还是伏兵,无不被受伤飞奔的狂牛撞倒、踹飞出去,原本想要砍牛腿的两侧伏兵追赶不上,刀剑只划过了车厢,射向车夫的箭矢也失去了目标,扎到了厚实的车厢木板上。
这个时候,奔牛在人群中犁开了一条血路之后,继续狂奔不停,彻底将所有人都远远甩在了车后。
李儒手中的短匕也不知道在冲锋突围的时候,颠簸丢弃到了哪里,他已经提前缩回车厢之中,背靠着车厢,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扶着车厢,强忍着牛车这种剧烈颠簸起伏给伤口带来的阵阵痛楚,表情煞是狰狞可怖。
大祸临头,他才不会去管那些遵从他的命令,死死抵抗的护卫的性命了,若非还要留下车夫控制住这头受伤后发疯狂奔的奔牛,刚刚抢近车夫位置的时候,李儒甚至都会毫不迟疑地先将自己的车夫刺下车去,以减轻沉重的牛车的重量。
好在,这一切暂时都过去了,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听着身后的刀剑声、弓弦声、厮杀声、呐喊声都越飘越远,身处颠簸起伏的牛车上的李儒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住肩膀上的剧痛,强迫着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到底谁想杀自己?
这是一个问题。只是一时间,李儒能够想到的,实在是太多人了,那些被打压的关中名族的宾客、被坑死的郭汜的旧部、被诛杀的朝臣的门生、自己政敌派来的刺客······
李儒自知自己当下身处的位置,位高权重,也得罪了太多人了,整个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敌人想要自己惨死,又不知有多少“自己人”垂涎自己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
既然判断不出敢于当街伏杀自己的幕后黑手,那李儒觉得这长安城中对自己而言,简直处处都是会轻易丢了自己性命的险地。
毕竟想要杀自己的人,既然能够在白昼派出不明真伪、数量的“军士”当街伏杀自己,那后续的手段就绝不会仅仅只有这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