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必眼睛死死盯着郭嘉,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醉酒未醒,意识还处在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才会大胆跑到自己的寝室来和自己瞎掰胡侃,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却是不愿意再向郭嘉透露半个字。
郭嘉自讨了个无趣,但他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
“也是,长史不知内情,确实也不好评论,这样吧,我再加上一个人物。长史以为,如今朝堂的阎骠骑与邺城的袁公相比之下,如何?”
“疯了疯了,这竖子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王必看到郭嘉不依不饶,还继续想要让自己评论阎行,甚至还搬出了一个袁绍进来,内心更加不悦。
心想这竖子是不是醉酒后神志不清,装作清醒跑到自己这里胡闹来了。
王必有心想要召来吏士,将郭嘉架回他自己的寝室歇息,待到明日再做分说,可以又怕因此惊动了驿馆里面阎行一方安插的眼线,于是只好敷衍着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袁车骑四世三公,家声遍布海内,士民无不敬仰,治下地跨四州,地广兵强、士民殷富,兖州几次危难,都是需要冀州相助的。至于阎骠骑,虽有迎护天子之功,坐拥三河之地,位极人臣,执掌朝政,可究其家声、实力,不如袁车骑远矣!”
王必虽是敷衍出声,但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在理,不料郭嘉却是摇摇头,否认了王必的看法,开口说道:
“不然,我以为阎胜于袁!”
“为何?”
王必眉头一挑,径直问答。原本听到郭嘉连这种明摆着的事情都要反驳辩论,他内心更加笃定郭嘉是喝醉酒了,只是被郭嘉深夜这么一搅合,他再给曹操书信密禀的心情也乱了,干脆将手头的事情向后推一推,也和言出惊人的郭嘉辩论起来。
只听见郭嘉开始说道:
“袁车骑假借家声,收拢人心,这才能够从韩文节这等庸人手中赚的冀州,除了最初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外,其余灭于毒、击张燕、收幽州、败孔融,无不是以强凌弱、以大压下。”
“反观阎骠骑则不然,其人辗转一郡之地,征战四方,东灭张杨,西败李傕,南破张济,北服匈奴,多是以弱胜强、以小取大,明主智勇兼资,良臣猛将无不奋力,方才能够坐拥三河之地,奉迎天子,以至位极人臣,执掌朝政。”
“两者相较之下,嘉以为,阎胜于袁!”
听了郭嘉的话,王必可没有惊叹不已的感觉,他虽然觉得郭嘉的话说得有些道理,可内心却还带着一些不屑。心想着,这不过只是你郭奉孝个人的臆断,只怕全天下,会跟你想到一块儿的,没有几个人。
郭嘉也注意到了王必脸部有些不以为然,他并不气馁,又继续跟王必说道:
“嘉以为阎胜于袁,还因为阎骠骑今日之胜,乃是‘治胜’,而袁车骑今日之胜,乃是‘人胜’。当今天下,‘治胜’强于‘人胜’,能够平定乱世的,必定是‘治胜’。”
讲到这里,郭嘉看到王必还是不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开始搜罗全身,掏出了几张纸张出来,口中说道:
“河东能够屡屡击破强敌,以弱胜强,个中的秘密,就在这里面,这些都是嘉白日在市井与贩夫走卒、商贾士民有意无意地攀谈,从中择机抄录下来的河东政令、军令!”
口中说着话,郭嘉手中的动作却忙个不停,开始给抄录下来的河东政令、军令分类汇总,并逐条分析起来。
“这是河东的屯田令、官盐铁令、禁酒令、劝农桑令、推行曲辕犁、翻车令,阎骠骑凭借河东一郡之地,转战四方,就是凭借屯田、官盐铁丰足军用,这才能够摧灭群逆、克破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