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一听到自己两个孩儿都奔到自己的膝下请求为质,心头顿时一软,更是立马拒绝了马休、马铁两人的请求。
他虽然投身叛军,起兵征战十载,造下诸多杀戮,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的妻儿已经死于敌手,此时又如何能够再让两个孩儿冒险进入敌营为质。
马腾沧桑的脸上少有地现出柔情,俯身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慈爱地抚摸着他们的后背,示意他们退下去。
待到马休、马铁也退出帐后,马腾再看向马义等人时,已经换上了严肃冷峻的面容。
“二三子今日苦苦相逼,莫非是想要我父子相离,然后才好取而代之么?”
看到马腾对帐中族人发威,马义等人暗道一声糟糕,连忙也纷纷下拜,向马腾表明自己绝无歹意,完全都是为了大军的前途,才劳心竭力,做这么一个恶人的角色的。
马腾冷哼一声,却没有理会诸人。
马家军前途大好的时候,帐中诸多族人自然是一心一意拥戴马腾为主的,但一旦形势急转而下,马腾的权威也就会相应受到损伤,他们其中的一些投降派也就会趁机撺掇众人,一起向马腾施压,不让马腾一意孤行,忤了众人认定的利益。
马腾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也只是要给马义等人一个震慑,其余的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摆手说道:
“罢了,今日我心绪已乱,你们都退出去吧,让我静下来想一想,再作决定!”
见到马腾有些心烦意乱,摆手让帐中相商的族人退下,马义等人也只能好诺诺应声,陆陆续续地退出到了帐外。
只是他们一些人中,如马义,看到孤独坐在帐中的马腾那掩饰不住的一脸疲态,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想道:
“族兄是真的老了!”
···
“父亲是真的老了!”
回到帐中的马超心中还是愤愤然,他气愤地一拳打在了矮几上,转身向着跟过来的马岱抱怨说道。
“几年前,他还抱有雄心,想要和韩遂争雄,扫灭凉地群雄,然后割据一方,虎视关中。可现在,你看看,哪里还有一点雄心壮志,他竟然想要带着兵马归降阎行,这不是自毁基业,授首于人吗?”
原本跑去告诉马超归降事情的马岱,此时经过帐中争议后,态度反而软化下来,他感受到马超愤慨的情绪,叹了一口,别了别嘴说道:
“伯父毕竟是要为军中所有将士考虑啊。一入安定,羌胡相攻,杨秋在侧,前途莫测,所以伯父就想着归降河东阎行,为军中将士在关中之地讨个好去处。而且,兄长你也知道,那桩事情对伯父心里的打击也是一直还在的啊。”
马岱说的是,马腾袭杀韩遂不成,反而被韩遂军打得大败,妻儿死于乱军之中的事情。
这桩事情平日就是马家父子之间的禁忌,大伙都尽量不要去谈论到这桩事情。可是今日听到马岱将这桩事情作为马腾归降的理由,马超也不由激动起来,他恼怒地说道:
“好好,伯瞻你也是这么想的么。向北求生,是前途莫测,但南面归降,性命系于敌将之手,难道就不会安危难测么。大丈夫争雄天下,哪里还能够瞻前顾后,刘邦、刘秀哪一个不是打到只剩下几骑,还不肯屈服,最后才能够夺取天下的。”
“至于妻儿,刘邦争天下,连自家父亲都不要了,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妻儿。”
听到马超说得这么绝情,马岱脸色有些难看,而马超脱口而出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好顿了一顿,又补充说道:
“我的意思还是不会变,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我宁愿远走安定,死于羌胡乱斗之中,也不愿意为人犬马,顿首求和,率军归降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