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木犹如此人何堪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同行的人中更加谨言慎行,而阎行也兴致全无,已经萌生了去意。

须发花白的严授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桩事情,他找到了聚中当年自己亲手种下的桃花,如今它已经成了一截歪歪斜斜的枯木,伸手摩挲着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枯树,严授目光中满怀着感伤。

“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

离开了牛尾聚之后,众人沿着山路离开,沐浴着残阳的金光,赶回陈仓。

途中竟意外下起了一场夜雨,心绪烦乱的阎行不小心淋到了雨水,结果一贯身体强健的他,一回到陈仓城中,就发烧生病了。

这可吓坏了同行的众人,严授亲自为阎行诊脉,还急忙召来医官诊断用药,从多名医官口中确认了阎行只是温病症状,服用完汤药,歇息一晚,退了温热之后就无大碍的情况后,众人才慢慢地放下心来,相继退回自己在邮驿的临时居所。

半夜里,身为校事、戎装在身的董黛却突然匆匆赶来。

到了寝室门口,董黛就被守夜的亲卫拦住了。

“止步!”

董黛在被甲持兵的亲卫面前,停下了脚步,她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口中说道:

“校事有要事禀报将军!”

亲卫见到了校事的腰牌后,对视了一眼,转身去向在另一间寝室守护的苏则禀报。

苏则身为将军府的掾史,今夜守护卧病在床的骠骑将军,虽然可以在另一侧的厢房安睡,但他自知责任重大,不敢熟睡,只是和衣躺在榻上浅睡,此时听到有校事赶来禀告急报,他皱了皱眉头,当即起身,整理了衣袍,就迈步走出了门外。

“将军正在卧病歇息,恐怕此时不便接见,校事还是等将军醒来之后,再行禀告吧。若有急务,不妨向严长史禀告。”

苏则被辟入骠骑将军府之前,也听说将军府内有一支校事,行事隐秘但却职权极大,有些类似前汉的绣衣直指。

他虽不认识董黛,但既然将军卧病睡下,苏则不想为了校事打扰到阎行,当即回应董黛说道。

董黛却没有挪动半步,她径直说道:

“君乃新辟的掾史,可能有所不知,校事之事一向只能够面禀将军本人,府中其他各曹无权干涉。”

听到董黛绵里藏针的话语,苏则大皱眉头,心想这些校事行事果然跋扈,将军总御万机,明略远谋,但在这桩事情上,却怕是用错了。

苏则原本还想阻拦,但这个时候在阎行寝室看护伺候的医官却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走到苏则身边,小声地说道:

“苏君,将军刚刚醒了,听完室外的动静,他知道苏君忠直,特地让小人带话,若是有紧急要务,不要阻拦。”

苏则听到是阎行的话,只能点点头,挥手让亲卫放校事董黛入内,他想了想,又让医官带着,自己也走入寝室之中。

诸人先后走入寝室之内,见到了榻上的阎行脸色还是很虚弱,但目光已经恢复了几分神采,他见到了董黛之后,出声问道:

“校事有何要务?”

董黛见状微微偏了偏头,阎行明白她的意思,示意让还跟在后头的苏则和侍候的两名医官都先退出室外。

“将军,邺城校事急报,河北又向共县、汲县等地增派兵马,河间的河北兵卒亦有调动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