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时下虽然东南沿海的很多平原还未成形,但从幽州、冀州到青徐、扬州的沿海海路,已经是被临海的渔民和沿边岛屿的海贼日积月累地慢慢探索出来了。
青州发生黄巾兵祸时,就有许多士民从东莱浮海泛舟,远逃辽东避难。
而勃海郡就是冀州最东边的一个大郡,因为邻近大海,享有鱼盐之利,乃是冀州境内富庶的地方。
董卓曾经用这个大郡来笼络袁绍,袁绍也曾经用这里来安抚公孙瓒。
而时下遁逃的麹义奔往文安,自然不会是奔着勃海郡的鱼盐之利去的,他大概是想要通过勃海郡的港口,搜集舟船,泛舟出海,远逃避祸。
若是让麹义成功出海远逃,那只怕辽东、徐扬很有可能就会增添一股精兵强将,又或许勃海郡的沿海岛屿会多出一股假借舟楫的无名海贼,屡屡地剽掠勃海郡沿海的城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这都是当下失声惊叫的袁尚所不愿意看到的。
只要让麹义逃走,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功败垂成,还有何颜面回去邺城向自家父亲复命。
麹义必须留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传令,让发现叛军踪迹的文将军,即刻带领麾下的骑兵连夜追击,切切不可让这股叛军逃入勃海郡得了舟船,逃到了海上去!”
传令的军吏慌忙领命,就要转身离去,但在一旁旁听的沮授却出声阻止了他。
“公子,麹义的行踪还未明确,这只是文将军麾下斥候的军报而已,我等还是要谨慎行事,可以先派轻骑急告文安守将,待探明具体情况再行用兵,这夜间统军追击还需慎重,莫要中了麹义的疑兵乃至伏兵之计啊!”
在邺城一贯说一不二的袁尚,今夜已经是第二次在沮授面前被阻挠了,他眉头顿时大皱,心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只是一想到麹义已经出逃,完全打乱了自己之前的部署,而接下来扑灭叛军说不定还要倚重沮授的才智,袁尚这才不得不尽力按捺住心中的不满,摇了摇头说道:
“沮将军多虑了,军情如火,须臾不可轻待。文将军也是知兵之人,他定然能够判清敌情,知晓分寸。尚受父命,剿灭乱党,职责所在,不容有失,沮将军虽为监军,但也只是助我督领诸将,还是莫要再横加阻挠我这位主将的军令了。”
说到末尾,袁尚的语气已经加重,透露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沮授目视着言辞切峻的袁尚,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个袁绍,而袁尚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平日里偶尔不听取谏言的袁绍。
袁尚见沮授没有再开口,也不再理他,径直又朝传令的军吏挥了挥手,夹在两者之间、进退不得的军吏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快步小跑着出了军帐。
袁尚待这名向文丑军传令的军吏走了之后,又开始下令淳于琼军、颜良军两军进军鄚县大营,准备自己亲自指挥,平定营地骚乱,击杀反贼,擒拿惊惶逃走的普通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