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亦然,曹操善用兵,诡变无方,又挟持天子,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以久持之。宜先取公孙首级,遣使献捷朝廷,州中务农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
“曹操身处四战之地,至今犹有荆、扬之患。一方有失,则八方皆乱,敌疲于奔命,内忧外患,我外结英雄,内修农战,不出三年,可坐克也!”
说道这里,据理力争、情绪激动的田丰缓了一口气,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袁绍说道:
“主战文武,或怒一时之辱,或贪短期之利,罔顾敌我敌弱之变化,欲举河北基业于一掷也。明公若偏听小人之言,释庙胜之策,因怒而兴兵,决成败於一战,倘不如志,悔无及也。窃为明公惧之!”
田丰立在堂上,洋洋洒洒地一通话讲完,与会众人尽皆停止了争议,哑然无声。主战的逢纪、郭图等人目光阴戾,主位上的袁绍同样面色难看,但都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同样不被众人喜好的许攸冷笑反问:
“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别驾之计,计在持牢,而非见时知机之变也。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强众,以伐阎、曹二贼,譬若覆手,岂有以长策取胜,坐定天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
有了许攸的挑头,郭图也紧随跟进,指着田丰大声说道:
“大争之世,敌存则我亡,别驾之策,看似不危而定,实则坐而待亡。按兵偃甲,讨阎行,需要三年,平曹操,又需三年,三年复三年,错失无数良机,这天下何日可定?况且现下是阎、曹合兵谋我河北,明公若不集中兵力,尽早各个击破,难道还要等待阎、曹两家再次发兵来攻不成?”
余下主战的文武也纷纷出言附和,指责田丰的固执保守,反对用兵的人势弱,唯有沮授主动出言,支持田丰的观点。
他分析说道,郭图所说的各个击破没有错,但发兵之前,需以田丰的庙胜为先,瓦解阎、曹两家并不坚固的同盟。
眼下曹操偷袭邺城未遂,袁、曹两家暂且没有完全撕破脸皮,与水火不容的阎行应该区分对待。
在对付关西强敌的这个当口上,袁绍应该摒弃前嫌,重启联曹的盟约,保证南面的安稳,然后再通过消耗的方式来拖垮阎艳这个大敌,等到解决了阎艳这个敌人之后,再回过头来,使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中原的曹操。
相信曹操此时见到阎艳的三河、关西兵马接连在并州战场上击败河北军队,在心中也有了对他的深深忌惮,河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伐交为上,就算不能够使得曹操倒戈相向,也要争取曹操作壁上观,任由河北全力对付关西这个敌人。
这才是稳妥取胜的办法,千万不能够因怒兴师,冒险地将河北的基业赌在西征或者南下的一两场大战上。
可惜沮授也不能够力排众议,逢纪、郭图等人当即对他的言论进行逐一批驳,而身在主位的大将军袁绍一直拧着眉头,看着堂上的争议,态度不明。
就在这时候,武将行列中的一人突然开口:
“明公,吾乃败军之将,本不该多言。只是众议纷纷,因此斗胆妄言,将士愤怒,人思自骋,若不及时早定大业,虑之失也。兵胜之道,先易后难,若明公属意出兵,吾以为当先伐阎艳,关西士马虽强,但绝非同心戮力之徒,或许可以循其内中暗迹,瓦解阎艳麾下的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