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何德何能,能够担当此等重任。”
张既骤然听闻之下,心头也是一通狂跳,既有受宠若惊之感,也有来自其他方面的担忧。
身处河西的杨丰、赵鸿,可都是跟随骠骑将军已久的凉地旧人,有这两位在,他纵然称得上是霸府的后起之秀,在河西平叛过程中,处事也中规中矩、立有薄功,可骤登高位,此时的后来居上,对他而言却也未必是福。
张既下意识地想要推迟歉让,可他还没来得及将斟酌的言语说出口,就听见骠骑将军继续说道:
“孤知道你的担忧,孤会留下庞、鲍二将帮你,但不会让你的施政有诸多掣肘。关东多事,也需要大批人马。”
话都说到这里,张既也听明白了,他连忙再次下拜行礼。
“如此,臣领命!”
阎行点点头,继续说道:
“武威、张掖、酒泉三郡,张掖、居延二属国此次都遭受兵灾,其中尤以张掖郡、居延属国为甚,民众离散,田地荒芜,河西设立的牧苑也遭受了破坏,损失战马无数,更有数千士卒不幸埋骨于此,魂魄难归故乡。”
“但所幸叛乱已经平定,各郡重归安宁。孤先将荆棘的尖刺除去,就是要让你能够执鞭,尽心全力牧守河西,当一个爱民如子、教化胡汉的循吏。你接下来治理河西,仍旧是任重而道远。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君命!”
“好,你先退下吧。”
张既退下后,阎行在大帐中又召见了几个文武,随后他独自一人在帐中静坐了许久,等到日头西斜时,他没有再召见其他文武,而是起身出帐,前往见一个人。
一个身上多次受创的人。
···
当帐门帷幕被掀开时,一道残阳透入帐中,卧在榻上的马超听到动静,也不顾来人是谁,将身躯侧向帐壁,翻身牵动伤口时痛得他直皱眉头,可他还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入帐的阎行也没有出声,他坐在一张胡床上,看着马超雄健的虎背,默然不语。
“你本可以成为耿弇一样的人物,却偏偏要走邓奉的老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阎行终于开口,他声音低沉,也不知是惋惜,还是痛恨。
“呵呵,我跟他们不一样,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马超冷笑一声,终于转过身来,因疼痛引起的痉挛让他的面部更加扭曲狰狞。
阎行也终算看到了马超的眼睛,一双无所畏惧、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但你终究为孤所擒。”
马超闻言,咬咬牙,闭上了眼睛。
“是啊,我没料到你竟然会亲自前来,呵呵,我终究还是败了。”
“你还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马超咯咯地笑出声来,以至于发出剧烈的咳嗽,伤口传来的阵痛再次让他皱紧了眉头。
但是他终究还是忍着疼痛说了。
从他如何放走淳于琼、与河北的袁绍取得联络说起,再说到他借着大闹严府一事洗清嫌疑、蛰伏苦役营,利用腿伤的事实造出跛腿残废、自暴自弃的假象,最后是趁着关西新军入凉平叛的机会,用一把苦役伐木的短斧袭杀军吏,叛逃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