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二君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结盟邀我出兵相助的了?”
“正是。”裴绾、解俊再次点头。
但轲比能见状却又再次笑而不语,反而是对面的苴罗侯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你我以前都是朋友,但我们鲜卑人可不会白白去为你们汉人卖命,而且也不怕告诉你,你们口中那位河北的大官,之前也派遣使者前来,厚馈我等珍宝、女子,还送来了单于的金印,许诺封我兄长为鲜卑之主。现在的形势,是你们弱小,他们强大,你说我们鲜卑的勇士,要帮谁?”
裴绾并不气恼,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位大人说的是,现在的形势,确实是他们势大,我们弱小。但是我这次出使,途中听到草原上的一句谚语,叫做‘千羊在望,不如一羊在圈’,这个道理,想必轲比能大人也是明白的。”
“袁绍与轲比能大人并无半点交情,之前也曾遣使厚馈珍宝、女子给扶罗韩、步度根等人,他的只是在拉拢强者,想征调鲜卑部落的骑兵而已,而我们的骠骑将军则不同,他是在轲比能大人微末之时结成盟友的,轲比能大人能够战胜扶罗韩、步度根等人,也与我们的最初的联盟不无关系。”
“如果骠骑将军战败,那轲比能大人就会失去昔日一个可信的盟友,多了一个陌生的强邻,以前的商路也会断绝,大人获取的生铁、兵甲稳定渠道也会堵塞,骠骑将军甚至还会联合匈奴人、蒲头部来进攻轲比能大人,这真的是轲比能大人愿意看到的吗?”
“哈哈哈——”轲比能闻言发出了大笑,他瞪了苴罗侯一眼,苴罗侯当即怏怏地低下头向裴绾、解俊赔罪,轲比能则在一旁笑道:
“我这个弟弟,虽然骁勇善战,可却不善言辞,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二君见谅!哈哈,裴君说的也是,我当初在西河,跟骠骑将军是一见如故,还一起驰马打猎、饮酒烤肉,嗯,只是嘛,出兵的事情,事关重大,不瞒裴君,我部落不仅与西边的蒲头部交恶,还与东边的素利等屡有交兵,若是贸然出兵相助,只怕这些人会出兵袭扰我后方的部众,所以嘛,这——”
“轲比能大人——”
裴绾见到轲比能似乎有意想要推脱,还想出言相劝,身边的解俊却偷偷拉了拉裴绾的衣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欲速则不达,鲜卑人有意推脱拖延,裴绾纵然巧舌如簧,再说下去,除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让鲜卑人看出自己特殊的重要性,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外,毫无益处。
“我等远来疲倦,有些不胜酒力。轲比能大人既然有为难之处,那想必还需要和部落中的贵人商议,我等就不叨扰了,先行退下歇息,静候轲比能大人的佳音。”
解俊接过裴绾的话头,起身行礼告辞。
轲比能呵然一笑,连声称好,也不再多言,起身相送,派遣末座的祝奥替自己送裴绾、解俊到为他们准备的毡帐中,自己则又平静地回到胡床上,吃肉喝酒,脸上毫无波澜。
···
三人一起步出大帐,在祝奥的带领下,汇合其他随从,往裴、解等人的帐篷而去。
看着沿途野蛮粗犷的鲜卑人,再看看前方的引路的祝奥,裴绾心思一动,忍不住用汉语轻声问道:
“祝先生,久居胡地,不知可有思乡之情?”
祝奥闻言转过头来,清癯的脸庞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裴绾,声音也变得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