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微微一笑,说道:“等槐谷子回来之后,讨一杯酒喝。”
王绾沉默良久,问道:“你看好槐谷子?”
李斯点了点头。
王绾有些不敢苟同:“槐谷子,身上确实有些异术。然而此人行事乖张,分明是个小人啊。与这等人为伍,小心引火烧身。”
李斯微微一笑,说道:“我赏贤不尚德。小人的代田法推而广之,可以活人无数。君子品格高洁,夸夸其谈,无益于黎民百姓。”
王绾想了想,觉得李斯的话,也有些道理。但是他依然没有留下来。
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斯那样,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王绾已经位居丞相,在官场上,别无所求了。故而他从来不站队,也不会去主动结交槐谷子。
王绾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李水的大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王绾心中一愣:“怎么是槐谷子在叫救命?他不是去追杀王离了吗?”
这时候,李水的奔马已经到了。王绾一看那匹马,顿时笑了:“原来是马受惊了。一匹惊马而已,竟然吓得槐谷子大叫救命?哈哈,真是可笑。”
王绾正在欣赏李水的窘态,忽然身边又一匹快马飞奔而去。
王绾眯了眯眼睛:“这人又是谁?观其背影,似乎有点面熟,他要帮槐谷子勒住惊马?可为何手中执剑?嗯?不会是追杀吧?”
王绾捻着胡须,正在胡乱猜测,而等在商君别院的李斯,却把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贲,正在追杀李水。
在一瞬间,李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脑补出来了:李水杀王离,王贲为子报仇。两人一逃一追,骑着马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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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李水的马已经冲进了商君别院,直接冲到了皇帝亲兵身边。借着一堆堆粟米的阻碍,那匹马的奔势逐渐缓和,终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王贲也到了。
李斯指挥着手下兵丁,竖起长戈,拦住紧追不舍的王贲。
王贲勒住马,冷冷的向兵丁喝道:“让开。”
李斯整整衣衫走出来,大声喝道:“王贲,你意欲何为?”
王贲看见李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喝道:“槐谷子杀我爱子,我今日要以他的头颅,祭奠离儿。”
李水躺在粟米上,一边喘粗气,一边向身边的皇帝亲兵说道:“王贲已反,速速拿贼。他要杀我,要断陛下长生路。”
皇帝亲兵闻言,迅速的动起来了。
有十几个人,手持长戈,将李水护在中间。其余的人,在一分钟之内,列好了阵势。
气势如虹,虎视眈眈的看着前面的王贲。
李水总算知道,天子亲兵的强大了。只用了一分钟,就从娴熟的老农,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士兵。
李斯缓缓地向王贲说道:“王兄,此时回头,尚且来得及。王离赌输了,丢了性命,那是无可奈何。王氏若能认赌服输,必定令人敬佩。可你若强杀槐谷子,王氏一族,恐怕要被灭门。”
王贲沉默。
他刚刚看到李水的时候,当然是怒不可遏,热血上涌,非要杀了他不可。
可是这一路追下来,整个人也冷静了一些。若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此人,皇帝必然大怒。王氏,恐怕真的会被灭族吧。
可是……可是一想到王离身首异处的惨状,王贲就恨意滔滔。手中的长剑,颤抖不止,一定要饮李水的鲜血才肯罢休。
现在的王贲,就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