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佩伯爵号上全是大老爷们,那些水手们看到我俩带着一个外国姑娘返回十分好奇,沃纳只能安排道:“先把她安顿到我那里,把我的东西搬到奥拓艇长那里。”
沃纳看了我一眼:“挤一挤,反正在U-47号上咱俩也是睡一起的,虽然有时中间夹了个普里恩。”
看着他憨憨的笑容,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安排的挺不错,但你提那段经历干什么……
水兵们准备上前带那姑娘离开,但听不懂我们交谈的她看到两名水手上前,直接拽住了沃纳的衣袖不肯松手,她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哭泣,只是死死拽着不松手。
沃纳不知所措了,看向了我,现在施佩伯爵号上的翻译还在会议室里,我只能硬着头皮用英语尝试沟通道:“hello,I'm Captain Suhart.”
完了,我挠了挠头,平时说太顺口了,没改过来,算了就这样吧,我停顿片刻继续轻声道:“you follow them to sleep,we are good man as him.”
我戳了一下沃纳,配合身体动作对那女孩道,她抬起了头,那黑色瞳孔看向了我,此刻才后知后觉般蕴出了泪水,紧接着她的眼眶也红了,有点干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被强忍着咬住没有开口,鼻子一翕一翕地,被夜间的海风冻得鼻尖发红,海风也吹动了她的短发和上面别着的发簪,她依旧像在潜艇甲板上一样站在沃纳身后一言不发着。
沃纳看了眼她,叹了口气,向我道:“算了,我带她去吧,奥拓,你先去雷德尔元帅那里,我很快过去。”
我点点头,看着沃纳带着依旧拉着他袖口的那姑娘离开,我突然朝他们用德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沃纳疑惑地转过了头,那女孩却毫无所动,我对沃纳道:“没事,我没问你,去吧。”
回想刚刚在对方潜艇上发生的事,我觉得有必要上报雷德尔元帅,让我们的情报机构介入一下,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更合适,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就遣返她;如果什么都发现不了,那也要留意一下再让她留在国内。
我整理了一下我的仪容,在水兵的带领下走向了原先的会议室。
里面亮着灯,安德里亚斯水兵正在门口好奇地闻着里面,我示意其他水手控制一下他的情绪,然后推门进去——里面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海战模拟桌和会议桌之间被摆上了长长的餐桌,将会议室分成了两部分,我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龙虾,安德里亚斯一定是被这吸引来的,雷德尔元帅正和一群人围着模拟桌背对着我,那群人都穿着白色礼服,但从身高和体型上就能轻易分辨。
我飞快地走到那只龙虾前,掰下一只张开着的大钳子,走到门口,把舱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安德里亚斯挤进来的脑袋,用钳子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然后向后丢去,安德里亚斯也立刻扭头跑过去了。
我起身凑到了模拟桌那里,正好对面的身高给我空出了一片,我看向模拟桌上的海图,看到了一座冰山、俾斯麦、U-29、U-31组成前卫,希佩尔海军上将和其他四艘U艇在后方,而敌人则是英国的两艘巡洋舰,上面的军舰模型都是水兵们休息时拼的,在一个船模室里,既可以给船员们放松,也可以在此时使用。
我看到这样的组成就知道他们是在复盘挪威海战,然后就听到朗斯道夫大将开口道:“此时海面上存在海雾,覆盖敌舰队和我U-41艇,能见度减弱至四海里以内,亦因此不明此时英国其他军舰是否位于此二舰之后。”
我低头瞅了一眼我前面站着的人的肩章,有两个是宽金边上一个金色海军纽扣后面跟三朵樱花样的银标,还有一个是跟着两朵,一个跟着一朵,剩下的还有两个变成了中间一道窄金边。
翻译将朗斯道夫大将的话翻译出来,我面前的这群对方军官开始交谈起来,在我眼皮底下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我的肚子突然有点饿了,可能因为刚刚的划船消耗太多了,于是趁他们商量讨论的时候,我后撤一步,直接回到餐桌前,取上一个盘子拿了两块蜂蛰蛋糕,蛋糕表面覆盖着一层焦糖杏仁,里面填充奶油或布丁,我有点期待我拿到的里面是什么,结果刚要吃,就听到那边朗斯道夫大将冲我这边道:“奥拓中将,您更了解U艇作战,请过来给我们讲解一下。”
我立刻把其中一个蛋糕整个塞了进去,然后转身点头,因为嘴里的空间被占满了,只能点头向他们致意,而站在那边被众人围着的雷德尔元帅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抬头看着天花板……
就在此时,舱门再次被推开了,沃纳探出头来,我立刻用眼神示意朗斯道夫大将,朗斯道夫舰长瞪了我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看向刚站进来就看向餐桌的沃纳,又开口道:“当然,沃纳上将也同样精通潜艇作战,让他讲解更好。”
随着翻译将话说完,那群对方将领顿时一片“有戏”,毕竟我俩的军衔一个比一个高,确实给足了他们面子。
我站在沃纳身后,这家伙身上居然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难道是蛋糕塞太满影响嗅觉了?
我俩站了进去,翻译再次给我们一一介绍给对面,然后再给我俩介绍道:“这位是伏间宫博元帅,这位是对方联合及第一舰队司令官,这位则是……”
我看向那名翻译未说名字的家伙,他也在看着我,虽然个子很矮,但给人一种难以忽视和忘记的印象,他的眉毛很短,下巴也有点小,从军帽下露出几乎剃光的头发,和我对视片刻后看向了沃纳。
我都忘记了嘴里的蛋糕,只是继续打量着他,他的白色礼服除了左胸的级别资历章和肩章外就没有什么装饰,左手没有食指和中指,手掌背面还有两道伤疤,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又看了我一眼,有点凸起的嘴上出现了一丝微笑,大方地对着我道:“中将先生,这是我在对付沙俄舰队时负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