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宗伯,田某有句话实在想不通,还请少宗伯不吝赐教。”田某倾身向前问道。
好样的,正题来了。“田馆伴客气,不如直呼杨某表字思敬便可。”
“岂敢,岂敢,少宗伯客气了。田某只是不解,以大明的实力,去年土木之役大明朝官军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看着田民似笑非笑的那张脸,杨善非常肯定田民一定是来刺探虚实的瓦剌探子了。
大明朝的官军做了瓦剌探子的也不在少数,甚至中层军官都投敌卖国,何况其他人了。
杨善听了田民的话,斜眼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啜了一口茶后放下茶蛊说道:“土木之役时,大明精锐官军尽数被调往云南征麓川未归。而对北面用兵其实是中贵王振执意而为,其目的是请太上皇帝顺路临幸其故里以示荣耀,朝廷根本就没有正经打仗的准备。”
这话半真半假,真假掺半着说让人更难辩真伪。既然难辩真伪,那么相信的可能性就更高。
“正因为朝廷其实并没有准备打仗,所以才被一败涂地,这种全军覆没的不堪结果引发了朝廷的震动。”说着,杨善似乎陷入回忆一般。
“朝廷奏请太后,命上皇御弟为监国,后奉立为帝。朝廷得明主,调南征将士二十余万尽数回京。瓦剌侥幸于土木堡取胜后却又在居庸、紫荆二关折损,便是南征将士北归之功。”论说谎话,杨善是不用打草稿的。
“因为北征将士损伤,朝廷又招募大军三十余万,日夜操练。如今这三十余万人尽数习得神枪、火炮、药驽等技艺。百步之外,不论人马中则必死。更有谋士献计于沿边要塞之处隐埋金椎等物……”
居庸关、紫荆关对于也先、阿剌而言是惨痛的。只有脱脱不花当时领军走了西北,没有亲身感受过这般痛苦地回忆。
作为也先的近侍亲信,田民多少也知道一些。特别是紫荆关旁小道上的烟雾瘴气等机关消息,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两军对阵时冲杀在前无畏无惧的勇士,看到黄的、红的烟雾冒出来有直接吓到屎尿齐出的。
听到杨善这么说,田民心中若有所思,也禁不住赞成的点头。
“自紫荆、居庸二关之役后,朝廷又新募勇士、刺客无数,或轻捷如猿,或力大如熊。无论夜间刺探营地还是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刺客,朱祁钰确实派了,有没有这个实力还真没人说得清楚。勇士,朝廷也招募了,本意是按照朱祁钰一次顺嘴提到说军队应当有身形格外壮硕的人组成步人重甲阵,当时好像还取了个特别奇怪的名字叫什么“狂暴战士”什么的。
要求身高九尺全身无肥膘的壮汉,能跑能打能负重是考核条件。据说兵部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整个大明实际上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按皇帝的要求组建这么一支特种部队,甚至降低条件打个七、八折也做不到。
当然,这不妨碍杨善吹牛。会吹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能够把整个蒙古大草原的牛都吹上天才是本事。
“可惜了呀,这些人如今都没了用武之地……”杨善似乎欲言又止,拍着膝盖摇了摇头,继续端起茶蛊装作品茶。
正听得云里雾里半信半疑的田民被杨善的话吊足了胃口,忙问道:“这又是为何哪?”
“嗨,田馆伴有所不知。朝廷招募这些兵勇都是为了与瓦剌的战争,现在和谈有望,自此之后两家便如兄弟一般,还用这些兵马作什么?”
看着田民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杨善借机将自己买来的礼物送出一些给田民。
拿到礼物又认为从杨善这里探得消息的田民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使团营地,赵荣凑近问道:“少宗伯何故与这背主之人如此亲近?”
听到赵荣的询问,杨善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含糊其词搪塞了过去。
哼哼,如果不是有了上次往紫荆关作使者的经历,杨善真看不起赵荣这个死脑筋。难怪上次无功而返,这才给了自己建立迎回上皇功绩的机会 。
现在的杨善对于也先有意放回上皇朱祁镇的意愿完全没有一丁点怀疑了,对于能够完成朝廷给的迎回上皇任务也一丁点不担心。此时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要安排上皇回程走大同,并且至少在大同完成皇帝朱祁钰交办的差使。
“陛下呀陛下,可千万别害为臣断子绝孙呀!”杨善喃喃自语道。至于这个陛下是指上皇还是今上,那就只有杨善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