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道:“冲之兄功盖当世,又有什么罪名能令冲之兄无法辩驳?”
徐云道:“这罪名自然是有的,东阳兄也并非不知,又何需说。只看当今是否愿使出这一着了。若当今只想敲打我,便会留着这一着不用,若用这一着,便是必欲去我而后快。我当真是只能坐以待毙。”说罢无奈地苦笑。
方旭道:“那便只有等了。不想我等为太子谋划多年,到今日却是束手无策。”
徐云嘿嘿冷笑两声道:“当今自以为稳操胜券,却只是这一局而已,太子还有下一局可扳回局面。”
方旭道:“不错,你我皆为大郑江山社稷,非为自身,便是你我皆去了,也还有后来之人。只要太子还在,我大郑便还有希望。”
徐云压低声音道:“若我去朝致仕,东阳兄切不可轻举妄动。我等往日谋划仍旧不变,文官以兄为首,武将便以赵练材为首。以我度之,这宣抚使之位,赵练材最是有望,只是要赵练材日后收敛些,勿令当今疑到他。若如此,胜算仍极大。纵使赵练材不得此位,只要多笼络都统制、统制这等武将,便仍有胜算。最要紧处是羽林卫都统制王栻、金吾卫都统制洪庆,这二人若能为吾所用,大事必成。”
方旭叹道:“便是这二人最难。他二人本是当今最亲近之人,若非如此,也不能得此要差。羽林卫王栻乃是先皇后亲侄,金吾卫洪庆却是内侍都知洪福胞弟。他二人与当今荣辱一体,如何以疏间亲。我亦曾有此念头,只是无从下手。”
徐云道:“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其人无隙,便在其亲朋中寻找。王栻出身琅琊王氏,其家族自先皇后薨逝后已大不如前,他岂能不想家族复兴?洪庆以洪都知马首是瞻,那洪都知便当真一片忠心,无隙可乘?然时机未到,枉为空谈。若时机到时,这二人未必便不能收于帐下。”
方旭拱手谢道:“冲之兄深谋远虑,旭不及矣。日后若当真冲之兄去朝,我等便无谋主矣。”
徐云道:“我不过在军中日久,对诸人都熟些罢了。赵练材虽略逊一些,日后也必能进益的。”
看看已近亥时,徐云道:“天色已晚,东阳兄当速归去。”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道:“现下依然宵禁,东阳兄拿着政事堂腰牌,固然无人阻拦,却不免漏出身份行踪,拿此腰牌,也无人敢阻。”说罢递上腰牌。
方旭接过看时,却不是都宣抚使司腰牌,而是银台司腰牌,便收了,遂起身告辞。徐云送至门前,却未出门。二人拱手作别。
徐云忽道:“东阳兄,今日一别,不知后会有期否,太子便托与阁下,万望东阳兄勿负国人之期。”说罢深深一揖。
方旭赶忙还礼道:“冲之兄,莫说未必如此,若兄台当真去朝,方旭必将兄之重任一力承担,不负太子,不负君之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