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月下夜归客 3

兴亡云烟事 木石立方 1248 字 1个月前

徐恒淡淡笑道:“陈封这人,三年前与我做了对手,我却从未见过。只不知其人究竟如何?”

齐愬道:“我到兵部任职一年有余,与陈封见过数次,却也知之不深。只是他少年高位,三十多岁便位列四大都司之一,乃是我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都指挥使。却仍是待人谦和,处事淡泊,并无傲下之名。传闻其治军极严,我却未亲见。”

徐恒道:“各为其主,各谋其事,他与我虽是对手,却谈不上恩怨。天下之事,成王败寇,然百年之后,尽归尘土,纵是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又何必萦萦于心,念念不忘。膺望兄,且尽杯中酒,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齐愬端起杯,却未饮,道:“永业莫非醉了?”

徐恒道:“醉也好,醒也罢,将世事尽皆抛下。”

齐愬道:“永业如此淡泊,倒是我多虑了。想昔年梁水河谷,一日之间斩杀七千余人,山河色变,梁水为之不流。水中血色,直流了七日七夜方才消散。那时永业已离开梁都,纵然未必亲睹此景,却也该有耳闻。想来这些事,永业也已尽皆抛下了。”

徐恒心头一震,凝视齐愬道:“膺望兄此话何意?”

齐愬道:“当年参与谋逆之人,有七人夷三族,十余人灭满门。便是王栻,贵为先皇后亲侄,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只你徐家,当今却未加一刀,可谓天恩浩荡。永业离都后,令尊亲上奏疏,自请免去兖海节度使之衔,缴还实封采邑。当今下明诏,命免去令尊采邑,却仍保留了兖海节度使头衔。这许多恩恩怨怨,我若是永业你,也当真不知心中该作何感想了。”

徐恒怔住,当年他离了梁都,心灰意懒,于都中之事刻意不闻不问,这些事他并不知情。到后来从各处道听途说方才知晓大体经过,却也不愿再深究了。今日听齐愬说起,眼前仿佛见到那日情景一般,心下不禁一阵惶惑,急忙饮了一杯酒压住心绪,故作淡漠道:“抛下又如何?抛不下又如何?我听闻当日太常少卿李瑁,国子监司业章越,兵部武选司郎中孟谯,吏部文选司郎中常建这几人也拘了起来,却不知后来如何了?”

齐愬道:“这几人都是满门抄斩,却是一个都没逃掉。永业如何单问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