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吃尽万般苦头,辗转来到梁都,所带盘缠也已花尽,只得以乞讨为生。但到了梁都,熊吉氏仍旧无处伸冤,此案朝廷未结案,各处衙门也无由受理,梁州府一位推官有些情面,问了案由,又询问了刑部,却也无结果,只得教熊吉氏回乡,安心等候朝廷诏告。然那熊吉氏如何能等得?欲待告御状,却哪里寻得到门路?便在梁都耽搁了数月之久。”
程直叹道:“这位熊氏孺人可算一位烈女了,当真令人钦敬。可恨梁都这些衙门,竟如此对待一位朝廷命妇,哪有我大郑官员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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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榷也叹了一口气,却未接话,只因这其中只怕也有大理寺的过处,便道:“前几日这熊吉氏听闻今日郊迎大礼,朝中官员尽去西郊观礼,便动了心思,要在今日拦道告状。若说起来,这事也是万难的,却不想真被她乘乱挤了进去,拦道告了状,也算是上天庇佑了。”
程直“哼”了一声道:“官员枉法,却不知苍天总有开眼之时。今日本是朝廷大礼,却被这些官员扫了体面,这却是我大郑百官之耻。”
苏淮道:“陈征西是武将,并无断狱之权,莫非也接了状纸么?”
严榷道:“以我朝律法,陈征西也可接状纸的,只是陈征西却未接,只请两位相公做主。众目睽睽之下,两位相公如何能不接状纸?袁相公接了状纸,听闻熊吉氏乃是命妇,便命人将熊吉氏扶起,当众问明了原委,许诺必查明此案,与熊氏一个交代。”
忽听里屋脚步声响,蔡耸走了出来,道:“宏邈,这案子我也记得,只是此案虽有苦主,却无案犯,熊御史也是生死不明,熊吉氏既是告状伸冤,却是告的何人?”
严榷见蔡耸出来,急忙站起施礼,答道:“禀右丞,下官未看到诉状,也不知熊吉氏告的何人。下官私心猜测,熊御史公干途中失踪,朝廷追查一年未得其音讯,熊吉氏想必只是诉请朝廷继续追查而已,并无干状告之人。”
蔡耸点点头,道:“嗯,若无被告,这诉状也是可以受理的么?”
严榷道:“这...按律无被告我大理寺是不受理的,但这案子既告到了相公之处,那便...”
蔡耸仍是点点头,却未说话,转身回里屋去了。
李谟道:“宏邈,后来如何了?”
严榷道:“袁相公问明了原委,当即便命崔左丞严查此案,又问崔左丞何时可查明案情。崔左丞言此案迁延日久,彻查必定耗费时日,请相公多宽限些时日。袁相公说此案已查了一年有余,苦主早已心急如焚,不能再拖延,然也确是难查,因此便以一年为期,限期查明。崔左丞只得领命。”
三个中书舍人对视了一眼,都未说话。他三人都知道,这案子实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却不想竟交到了崔言手中。政事堂中最忙的人便要算崔言了,如今又接了这个案子,只怕更要不眠不休了。
严榷又接道:“崔左丞便命人安顿熊吉氏母子,照料其起居。随后便是郊迎大礼了。只是众人见了这一出大戏,对大礼便也提不起兴致了,礼成后崔左丞便唤了刑部本部郎中蒋敬斋与下官,命我二人随崔左丞一同勘查此案。此案在刑部还有些案卷,因此蒋敬斋先回刑部查找,下官便到政事堂查找案卷,等候崔左丞了。”
苏淮笑道:“刑部蒋敬斋与你严宏邈是有名的查案能手,有你两个做帮手,想来崔左丞也可不必太过劳累了,崔左丞真慧眼如炬。”
严榷笑道:“下官何敢当一‘能’字,不过盼着能为崔左丞分些忧便足矣,此案若要查明,尚需仰仗崔左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