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道:“这便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了。这等重用,若换了是我,也要舍命相报了。”
卢豫道:“崇恩麾下,尚不止这杨显、秦玉二人,崇恩旧日部将,还有三人也任着都统制使之职,这些都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之人,却皆出自崇恩麾下,岂不令人敬佩?”
陈封道:“我大郑禁军四十万,皆是精锐之师,统制使便有百余人,这些人又能差到哪里去?那几个不过是跟着我侥幸立了些微功,才得以升迁,若是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
“这正是崇恩过人之处。”卢豫睨了陈封一眼,道:“你出兵蜀国之前,你这几个部将我并不熟识,待你出兵之后,我暂执掌戍卫梁都之职,这才熟识这几人。王凤、王焕、陈肃...陈肃是崇恩族弟?嗯,那便是了。王凤虽非崇恩部将,却也曾在崇恩麾下效力。这几人都是熟知兵法,识见不凡之人,想必便是在崇恩麾下历练出来的。”
陈封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卢豫究是何意,只得应道:“是,这几人都可算是我部将,只是个人有个人造化罢了。”
卢豫道:“然这三人升任都统制使以来,只在梁都练兵,从未外出征战,却不免少了历练,若当真大战再起,只怕一时有些无措。今年秋后,有几路兵马在外日久,要调换一番了,我之意,不若将这三位都统制使调出梁都,或戍边,或驻扎地方,也可多多历练,也可积攒些军功,崇恩意下如何?”
陈封豁然明了,已知卢豫之意,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说道:“太尉这是说哪里话来?太尉执掌我郑国兵权,我与这几个都是太尉部将,太尉要调谁,调到何处,只一纸调令而已,哪个敢不从命,何必问我?纵是太尉要调我出都,陈封也只听令而已。太尉若问我,陈封只一句话,‘唯太尉之命是从’。”
卢豫哈哈大笑道:“你是都畿卫戍都指挥使,除圣上,哪个能调你出都?倒是你那几位部将,好生历练一番,日后必是崇恩臂膀,必成我大郑良将。”
洪庆也笑道:“今日这位将军出都,明日那位将军出都,只我整日里闷在梁都。我倒盼着有一日圣上下旨,命我出都戍边,方才有领兵大将的威风,强似我在这梁都,空担着都指挥使虚名。”
三人正说着,突听窗外楼下一阵喧闹声,三人原本并不在意,但那吵嚷之声越来越大,陈封临近南窗,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下看去。
窗下这条街,正是樊楼正门,通往宫城东华门,却并不十分宽阔,此时两拨人正堵在街上,相互叫骂,互不相让,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已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任谁也过不得了。
这事倒也常见,如今梁都人口极盛,较之五年前已多出十余万去,车马也较往日增添了许多,但街道却仍旧是昔日的街道,便时常有车马堵在街上,难以行走之事。
是以陈封初看之下不以为意,但细细一看,却是心中一震。楼下两拨人,一拨只有四人,骑着马,由西向东,还未到樊楼大门;另一拨却有数十人之多,由东向西而来。若只是人多也还罢了,但这队人之中却有一顶青呢八人抬大轿。正是这顶大轿,与周遭护卫的人马,才将这条街堵住,旁人不得过去。
按郑国规制,在梁都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乘坐八抬大轿,看他走这条路,似是奔东华门入宫而去。再看护卫兵马,竟是有内侍,有梁州府差役。是谁乘坐这抬大轿?又是何人竟胆敢挡住这等大轿行走?
陈封定睛看去,见那大轿落在地下,轿帘紧闭,纹丝不动,自是看不出轿内是何人。再看那四匹马上骑士,当中那人只能看到背影,穿着宽大袍服,戴着高冠,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是何人。楼下人声嘈杂,也听不清说些什么,陈封便唤阁儿外亲兵,问道:“你可知楼外是何事?”
那亲兵道:“禀都司,听来往客人谈论,只说两拨人挡住道路,互不相让,实不知是何事?”
陈封道:“你去探问一番,看两边都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