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诗会,盼盼的喜好固然重要,但是写出来的诗词也要服众才行。”
他身边的人立即附和。
“就是,就是,诗会若无好诗,轻易带走花魁,岂不是惹人笑话。”
“叶待诏既然敢夸口盼盼姑娘愿意,便能赢这次诗会,不知道可是想到什么好诗词,可以赢过在坐所有人。”
文人难免有几分傲骨,被武三思一行人相激,难免看叶浩然眼神有几分不善。
“叶待诏若有好诗词,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
众人环视之中,叶浩然无奈起身,心中叹息。
说到吟诗作词,我不是针对在座的谁……
“各位既然想听,那在下便咏梅一首,以赠盼盼。”
只听叶浩然声音清澈,开口赋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上半阙一出,寂然无声。
文人皆是惊叹,叶待诏这是在以花喻人。
只是这开篇竟是如此清幽绝俗。
仿佛可见身处荒僻之境的野梅,虽无人栽培,无人关心,凭借自己顽强独自盛开。
一如昔日顾盼盼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一人雪中独舞,连胜十三家青楼楚馆,夺得花魁之名。
平康坊名妓们刚止的泪水,又重新落下。
世人都只看到她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没人会在意她们曾经在教坊司中那落寞凄清、饱受摧残之苦的情形。
叶浩然一边开口吟诵,一边缓步朝顾盼盼走去。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梅花生于世上,无意于炫耀自己的花容月貌,也不肯媚俗与招蜂引蝶,孤独地在冰天雪地里开放。
顾盼盼内心陡然一紧,身在贱籍,自己所做一切,不也是如此。
雪中夺花魁之名,宴场奏铿锵之音,千金难买盼盼笑之高冷姿态。
从始至终,她只是希望能够稍微干净,保有几分颜面的活着。
只是这些,对于一个贱籍女子来说。
真的太过奢求了……
不知多少人说她自命清高,不识好歹。劝她不要只图当下清名,要为将来长远打算,趁着年轻,早点将身子化作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叶浩然已走到眼前,顾盼盼将他清新俊逸的相貌,看的越发清晰。
“零落成泥碾作尘……”
顾盼盼心头阵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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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那片片洁白花瓣自空中落下,落入污泥之中,本就情非所以,又被世道的马车无情碾过,支离破碎,再也翻不得身。
一入贱籍,便是终生污点,一介妓女学人清廉自守,未免太过可笑,可悲。
脏了便是脏了,怎么洗都没用。
顾盼盼无声凝视叶浩然,不知何时,她脸上冰雪消融,化为泪光点点,分外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