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怎样了?”英平默默地注视着知唐思绪良多,但他还是本能地关心了下叶长衫。
叶长衫微微一怔,而后轻轻地抓握手掌,说道:“没啥问题了,与先前受的那些伤相比这点不算什么。”
听出叶长衫话中宽慰自己的意思,英平轻叹一口气,自责地说道:“都怪我……”
“怪你?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叶长衫觉得奇怪,看着英平懊恼的模样,他连忙说道:“芸月阁本就和北魏走得近,文和公子这次出现谁都算不准,说不定就是北魏女相……”
就在叶长衫恨恨地分析着这一切时,只听英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这次的行刺是我安排的。”
“什么!?”
英平的语气无比淡定,相比于先前每次撒谎时语气上的波动,这份淡定更让人觉得不习惯,也难怪叶长衫会如此震惊。
“是我写信给芸月阁吗,让他们派人来刺杀我。”
英平的目光仍停留在知唐身上,像是在承认错误一般,好似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压抑的心情舒缓一些。
叶长衫惊得说不出话,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英平要这么做。
“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人竟然会是她……”
英平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文和公子,这次前来行刺的人是她倒的确出乎了英平的意料,那日英平认出文和公子时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到了,而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在他看来原本是演一出戏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到头来却演得有些过火,不但叶长衫受伤,还差点让知唐离他而去,也难怪他会觉得这次演戏的‘代价’太大。
“可…这…你到底…”叶长衫终于缓过来,但当他开口时,却发现一时间无从问起。
“若非如此,王家怎么可能相信我是真的怕了?又怎会放松对我的警惕?呵,买凶行刺自己,这天下能做出如此下策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吧…”
是啊,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大费周章冒此风险?
英平这些年沉溺于声色犬马只为让王家放下戒心,可王家兄妹又是这么好糊弄的?自己不搞出些大动静来,如何让兄妹二人彻底相信?于是,他去兰秋坊装纨绔、偷偷挪用国库的银子,以及最后请芸月阁来刺杀自己,这些都是为了迷惑王家,只是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过程中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位女子竟会与自己产生如此多的联系与羁绊,甚至为了自己这位红尘女子甘愿献上自己的生命!这给英平带来莫大的震撼。
“值得么?”叶长衫不知为何突然发出此问。
英平先是一愣,而后转头死死盯着叶长衫,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师父的死!师祖的死!值得么?我母亲的死!又值得么?”英平咬着牙坚定地说道,这一刻,一切逝去的人仿佛都站在这个殿中,就站在他们面前。
叶长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小半步,看着决绝、不带一丝情感的英平,他忽然有种被压得透不过气的感觉。
“我现在活着,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这些人的离去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我,若不想着他们,我英平死后又有何颜面见他们?我…代表着他们的希望,这一丝希望…不能在我这里灭了…”
一个如此挣扎、纠结、无助而又坚强的英平重新展现于自己面前,叶长衫迈前一步,坚定地说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与你同在!”
看着一脸虔诚的叶长衫,英平没有太多的反应,他低声说道:“现在我只希望知唐快些康复,否则余生我良心何安?”
余生何安?想来英平对于眼前这位女子是动了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