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明看着如此荒唐的一幕,愈发感到悲凉,心想自己一片赤诚,到头来连最后的忠心都无法言明。
“既然圣上沉迷酒色不愿醒来,那微臣…便先行告退,望圣上好自为之…”眼看无法与英平沟通,左公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要退下。
英平虽故作醉态,但其实他一直在用余光注视着左公明的一言一行,见左公明神色落寞、悲从中来全然不似装出的,英平心里便有了底气。面对正欲退下的左公明,英平问道:“为何…为何你敢抗旨不饮此酒?你…到底是谁?来此所为何事?”
面对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左公明忽然忽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因为在过去无数个迷茫的时刻,他也扪心自问过——他到底是谁?他入朝为官不惜得罪权臣又到底为了什么?
这一问反倒让左公明有些失神,他低头回答道:“回圣上,微臣乃宗正寺卿左公明。”
英平表现出一丝‘疑惑’,他不自觉地将酒壶放下,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左公明?这名儿好熟悉啊…左公明…左公明…”
见英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左公明的心彻底死了,他暗下决心明日便辞官归隐不问世事,免得再在这肮脏混乱的漩涡中作无用的挣扎。
就在左公明心如死灰之际,英平忽然一拍大腿,像是发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惊道:“左公明!原来是你!你来了怎么不早说?害得…害得朕一阵乱猜!堂…堂堂我朝大臣,还…还扮起青楼姑娘,嘿…你不像话啊…不像话…”
左公明一阵语塞,但也没有多作解释。
英平再次从来到左公明面前,他拉着左公明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问道:“左大人,你…也是来辞官的?”
小主,
左公明面露诧异,自己的心思被英平猜中,他第一反应是圣上在装醉探他,可他仔细一看英平满面红光、一身酒气,这个念头便又瞬间打消。
察觉到左公明心态的变化,英平继续说道:“嗐,走吧走吧…你们都走了,朕也落得个清净,你们…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留在朕的身边…反倒连累了你们…”
左公明依然不语,眼神却多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惭愧之色。
英平席地而坐,脸上作出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道:“昔日先帝临终前特地交代朕,左公明其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腹有治国之才、胸怀济世之志,忠君爱国、不畏强势!忠心赤胆可昭日月,如遇困境可予以重托,此人…定不负所望…”
此话在左公明听来如万针刺耳、万箭穿心般,叫他好不难受。
“可惜啊可惜…朕未听信先帝逆耳之言,否则又何以落得今日之地?”英平说着说着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双眼微微泛红,仿佛将生平所有的遗憾全数表达出,只见他情真意切地紧紧握住左公明的双手,说道——
“山石啊!是朕有愧于你!你…走吧!”
原本左公明不过是有些羞愧,可当他听见英平当着他的面喊出他的字时,他整个人如遭霹雳,思绪仿佛也回到唐帝赐他‘山石’为字的那日,一时间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只见他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而后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喊道——
“先帝!微臣辜负了您的一片期望!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
见左公明羞愧难当的模样,英平便知目的已达到,他佯装不胜酒力,道:“公明啊,你的请辞朕…朕允了,呵呵,朕困了…要…要去睡了,你…你退下吧。”
说罢,英平便回到榻上呼呼大睡起来,只丢下左公明独自一人跪在地上。
……
翌日,英平从沉睡中苏醒。昨日他本想做做样子就行,不想这酒饮得太急,几大口下肚竟是有些上头,在勉强撑到‘作戏’结束之后,他就真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以至于今早醒来时,竟有些记不起昨日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