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山转回身子,郑重地说道:“圣上,以微臣之见问斩王延庆一事…当三思后而行,切莫操之过急!”
“三思?嘿,朕刚好已经‘三’思过了。”英平故作高深,随后他还不忘补充道:“不多不少,刚好三思!”
常之山愣了一下,随后诚心问道:“敢问圣上,三思为何三思?”
英平举起右手掰着手指头数到:“这第一‘思’嘛,朕先卖个关子,若此事成了你自然会知晓。这第二‘思’嘛…也不难,朕问你,黑衣卫尚在长安附近吧?”
“黑衣卫尚在长安东南面百里之外。”常之山没有任何隐瞒。
“好!那这第三‘思’…便是重中之重——”
“圣上是指…神策营!?”见英平故意卖关子,常小天配合地说道。
“对!神策营!”英平越看常小天越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胃口,他微微点头道:“以常将军在我大唐军中的威望,神策营可否——”
这一次,常小天没有再乱开口接话。
常之山抬起头与英平对视起来,感受着英平目光中的那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常之山的目光同样闪动不止——疑惑?试探?犹豫?一时间连向来善于观察人心的英平都难以琢磨清楚其中的意思。
不过常之山很快地又低下头,恢复先前躬身弯腰的恭敬姿态,道:“公孙错治军有方,微臣……”
英平脸上的表情一滞,但马上又恢复之前的随意,笑道:“那看来…朕还要想想别的法子了。”
厅堂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英平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常之山也依然站在英平面前,常小天知趣地站在一旁不敢开口,至于叶长衫身份不过是护卫自然没必要开口。对于谈话的中心四人心照不宣,四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都做出了‘沉默’的决定,这个‘沉默’是为了给双方一些空间,毕竟这是在某种意义上双方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合作’——这个合作一旦达成,那便意味着双方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面对英平的主动示好,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呢?不知怎么的,常之山脑海中有浮现出几十年前自己与唐帝以及那名女子的恩怨纠葛,自己对英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看法呢?他是主、自己是臣,这些年他也自认做到了臣子应做的,可他不但是君,他还是唐帝与那名女子的骨肉!
每每想到这一点,常之山总是心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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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常之山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一叹,而后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直起腰杆,随后目光深邃地看着英平,平静地说道——
“长安东南,千牛山下……鱼、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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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叛乱方定,人心未平,朕欲于猎场狩猎,以昭天子恩威!’
立政殿内,一名宫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地将诏书念完。阴影下的太后以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不难猜出她的脸色是极其难看的。自王延庆入狱以来,太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前日一名侍奉了太后二十年的宫女只因端茶时稍稍溅出一些水,便被太后下令打了一百大板,最后这名可怜的宫女竟被活活打死,要知道这名宫女可是平日里最受太后喜爱的,一时间太后身边的奴才皆人人自危。
“姑母!他们当真要处死伯父?您可万万不能坐以待毙啊!”王少惊焦急的声音从角落中传出。
自王延庆入狱后王少惊便一直躲在姑母这儿,他的两位堂兄已经被捕入狱,王家只要在朝为官的也几近被捉,他知道英平与叶长衫正在不遗余力地搜寻自己,他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道理,是以他非常希望姑母能及时出手做殊死一搏。
兄长刑决之期将至,王家除了她与躲在皇宫的侄儿以外几乎满门下狱,太后亦是心急如焚。可她作为昔日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城府之深远非王少惊这种年轻气盛的晚辈可比,其实早在兄长入狱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开始谋划,只不过这次她必须等——因为先前主动权在己方,而如今主动权已慢慢流向敌方,她必须等待敌方先出招!
英平的‘招式’已出,现在该轮到她接招了!
太后面色阴沉,她用着依然平静且庄重的语气说道——
“将宁仇栾唤入宫中,哀家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