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门生,我知你胸有成算,心有大志,必定不愿委身于此。”
“本来我想你或许考不上,或许还要多考几年,所以总觉得时间还长,总能慢慢与你细说。”
“你科考不易,又有能力,若你没有志向,我或许能让你在朝中走得轻松些,更何况你与月儿青梅竹马,本该成就一段良缘,偏偏......”
偏偏他是李凌峰,偏偏他要做的不止于此。
说到此处,何夫子苦笑一声:“我和你师母倒是宁愿你中不了。”
李凌峰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品性和心性都是个中翘楚,跟着他进学时也是勤奋刻苦,说到底,他早就把李凌峰看作半个儿子了。
为师,为父。
再加上月儿那丫头大了,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了,若是李凌峰没有高中,或者胸无大志,凭他的人品与才学,做月儿的夫婿确实是最佳人选。
只可惜,都是天意。
李凌峰沉默良久,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何夫子此时与他说这些意味着什么,虽然他没和夫子说他选哪条路,但夫子已经知道了,他们道不同。
工部如今的主事人是工部尚书何敞,何敞如今又是彭桦的党羽之一,李凌峰成为状元的那一刻,他与何夫子就已经不相为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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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想让我抉择?”
李凌峰垂眸,虽然他当初选科考这条路是觉得合适自己的处境,并无什么大志,但时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心境早就发生了变化。
一边是师道,一边是心道。
选师道他或许能在仕途上很轻松,既能全了恩师之义,又能全了和月儿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本该何乐而不为,但他......
何夫子毕竟也算是看着李凌峰长大的,从蒙学时的小小稚童,到如今眉目渐露锋利的少年郎,他又如何看不出自己这个学生的心之所向?
“月儿对你有情,自你科考后一直记挂你,今日就用了晚膳再离开吧。”
何夫子话音落下,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李凌峰靠在椅子上,低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纵然两世为人,面对这种场景还是忍不住微红了眼眶,室内一片寂静,紧攥的拳头无声的表达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半晌,何琳月从外面端着一碟子精致小巧的糕点进来,见李凌峰坐在椅子上,含笑道:“哥哥,这是阿娘新做的米酥,你尝尝。”
直到她出声,李凌峰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温柔美丽的少女,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月儿长大了还是贪吃的小馋猫。”
想当年,他就是用一颗麦芽糖诓得小小的何琳月理自己的,如今豆丁一样大的人都已经出落成小美人儿了。
“月儿现在才不贪嘴呢。”何琳月莞尔一笑,“哥哥没吃过阿娘做的米酥,我想给你尝尝。”
李凌峰心中苦涩,如今才恍然觉出眼前眉目如画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对自己暗生情愫,明明那双眸子中的爱意如此明显,他却才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