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这句话的意思是,百工百业,人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不必要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做,一位工匠,如果既需要耕种维持生计,又要打铁的话,那么他什么事情也做不好,而这放在治国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陛下乃天下之君,尊也,若是什么事情都要过问,那么国家也会因为您没有精力处理更重要的事情而陷入混乱,这就是老臣一直想要阐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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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脸上霎时间如同和风细雨一样和煦起来,连忙将杨廷和扶了扶“杨公,这样的言语,方才能够叫我信服,杨公倘若说这样的道理,那么我也必须认同,但不能只把握方向,其他的东西什么也不知道,那脱离实际情况的劳心,那是瞎指挥,您给我的建议之中,有很多都是这样的情况,既不知道银钱花费在哪些事情上,也没有和我说是哪些官员来处理相关事宜,这怎么能成呢?”
“原来陛下是担忧这些事情,这却是无妨,事情交办下去之后,银钱的事情可以问询户部尚书,官员调度的事情可以去问询吏部尚书,使用那些器具,怎样勘探情况,可以询问工部尚书,当然,这些事情也都可以由老臣,专门讲述给陛下听。”
“这样,朕就稍微能够安心一些了,朕今日再无困惑之处,与杨先生一叙,果然叫朕获益匪浅。”
“哪里哪里,陛下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然是一代圣明君主。”杨廷和发自内心道。
“杨公,临走之前,朕却仍有一件事,还要与您商议一二。”
“陛下请讲。”
“朕的陆斌,也就是这小子,他给我提出了申请,欲在锦衣卫下设置一个署,名曰城吏司,内设总旗十五人,百户五人,主事百户一人,就在这京城之内,行净街,清污,管商,理市集之事,约有五百人。”
杨廷和抬眸望向陆斌,陆斌这时候也望向了他。
“小后生,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斌腹中暗骂一声朱厚熜不是东西,以前稍微提过一嘴,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让叔伯以及兄弟姐妹们立足于京城。
这丫直接就把自己给卖了。
陆斌笑了笑,侃侃而谈起来“小子初入京城时,曾为安排原兴王府臣僚家眷一事而四处奔波,为居所,衣食,车马等诸事不绝,始知京城居,大不易也,依小子所见,京城居不易着有三,一曰脏,二曰乱,三曰差。”
“小后生,何为脏乱差呢?”
“曰脏者,牛马粪做乞儿枕,下雨天为泽国天。曰乱者,女婴孤儿吊颈死,寒雪天就是绝命天。曰差者,画舫勾栏不听曲,春暖天便是脂粉天。”
杨廷和温和眼底的冷漠神色缓缓收了起来“你难道认为通过城吏司就能够让这种现象消失不见吗?”
“不行。”陆斌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要这样做。”
陆斌嘴角嚅嗫了一下“总得让比我还小的那些,那些没了爹娘的孤儿有个活路吧,而且我觉得我能够让外城区,让百姓居住的区域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只要做到这样,我就问心无愧了。”
“既然这样......”杨廷和转过头去望着那少年天子“陛下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又何必问过老臣呢?”
“杨先生,既然您也认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差错,那么朕便不叨扰了,你早些休息,照顾好身体,朕必然还有许多事情是要请教。”
“不敢称请,老臣恭送陛下。”
满足了自己心愿的朱厚熜,没有多余的言语,转过背便走了。
杨廷和十分平静的望着这一幕,直到皇帝远离。
他遵照皇帝的命令,将蜡烛吹灭,准备休憩。
原本,这里是没有给臣子准备的休息房间,但因为正德皇帝去世,为了维持朝堂稳定,他便有了一处,可供居住的所在,用于处理各种奏章。
这让杨廷和经常一连好几日也没有办法回家。
而时间一长,杨廷和也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即便那简易床榻对于他的腰背并不友善,他还是习惯了,时常能够做到沾到枕头便陷入深沉的安眠之中。
可惜,今夜注定是无眠的一夜,这般失眠对于一具逐渐老迈的身躯十分损伤,可杨廷和上下翻飞的思绪,却叫他注定失去今次的好梦。
只好打开窗户,让些许凉意吹拂入屋室之中,吹入皱纹颇深的缝隙里,好让他自己更加冷静一点,不至于一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
过往长足的经验告诉他做大事的人,最忌讳不把事情走到头,就像是灭刘谨一样,如果不舍命一搏,不时时刻刻也不放松的话,但凡瞅准一个机会,皇帝说翻脸就会翻脸,刘谨说翻盘就会翻盘!
所以,不把事情做绝的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留手的人,绝做不成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