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通过了瓮城之后,改变了原定的计划,没有继续深入城中,而是顺着马道,在济南众官不解的眼神之中登上了济南的西城。
孙传庭没有让济南的众官跟随,而是让其各回官署,借口说清军北上,不久他也要率兵离去,追逐清军,但是眼下粮草牲畜不足,请求调拨一些军资粮草。
济南众官自然是没有拒绝孙传庭的请求,济南城中粮米充足并不缺乏。
孙传庭领军到来解围,入城的军兵纪律严明,毫无扰民之举,他们也都在看在眼中。
其实很多的时候,真的不能全怪一些守城的官员不放军兵入城,以致于军兵寒心。
因为这个时节,很多军队军纪败坏,入城之后造成的灾祸甚至不比流寇祸乱的要轻。
害群之马的可怕之处,正是在于它惊人的破坏力,能够将彼此之间的信任快速摧垮。
一个正直能干的人进入一个混乱的群体可能会被吞没,而一个无德无才者能很快将一个高效的人群变成一盘散沙。
一支军纪败坏的军队,造成的影响和破坏,足以使得所有所有的军队不被其他人所信任。
济南的众官被屏退,但是陈望并不在被屏退的众人之列,他也跟着孙传庭一起登上了济南的西城。
祖宽、贺人龙两人跟着孙传庭一起入城,曹文诏和曹变蛟并不在其中。
大军并没有入城,暂时驻扎在济南的西郊,自然是要留下一名将领坐镇中军,曹文诏现在留守军中统筹各项事务。
曹变蛟则是领着轻骑在外,尾随着北撤的清军,监察清军主力的动向。
清军主力北上,他们自然是不可能长留济南,只等补充些许的粮食就要立刻转道北上进往德州。
陈望和两人一起跟着孙传庭登上了济南的西城。
到了西城上后,孙传庭也没有让他们再跟随,不知道为什么,只带了两名亲从便登上了因为战火已经有些残破了的城楼。
剩余一众跟随着孙传庭登上西城的亲卫还有将校,都被留在了城楼之下,这也给了几人说话的时间。
“这几仗打的真是叫人痛快!”
贺人龙一双虎目泛着凶光,连番的胜仗让其颇为意气风发。
“正好也叫某些边镇的军将,见识一下我秦军本领。”
贺人龙的目光微斜看向一旁的祖宽,冷哼了一声。
贺人龙性格直来直去,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向来不喜欢遮掩什么。
不过贺人龙也并非纯粹的莽夫,他也清楚面对有些人的时候,有些不能说。
比如在面对着洪承畴和孙传庭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怎么说话。
但是祖宽并不再那些人之列。
祖宽和他一样都是营将,但他是陕西三边重镇的总兵,而祖宽只不过是关宁的一个副总兵。
副总兵和总兵之间职衔只低一级,但是无论是权柄还是地位都是天差地别。
像陈望这也以副总兵的职衔统领一镇的少之又少,也就是新建的营镇和小规模的营镇才是副总兵作为主官。
祖宽神色冷冽,眼眸深处有精芒闪动。
贺人龙执尚方剑,居高临下喝问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对于贺人龙的挑衅,祖宽并没有回应。
陈望的目光从祖宽的脸上一扫而过,两人之间为什么会起争执陈望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仅仅是因为泺口镇一战,祖宽心怀退意,更多是辽镇和其他军镇之间的积怨。
多年以来,辽镇拿着最多的银饷,养着最多的兵丁,却一直徒劳无功。
而其余边镇就像是小娘养的孩子,别说什么武备了,就是军饷都难以发齐。
辽镇的军兵大多披甲,披甲率高的可怕,编制内的正兵几乎人人披甲。
而陕西三边的营兵,发下来的甲胄基本都要比辽镇用的低一个等级,披甲率也并不高,一般来说只有队一级军官能穿戴完整的布面甲,普通的军卒大半是各式的甲胄混搭,甚至干脆没有甲胄可戴。
“捷报通传京师,陛下绝不会忘记我等兵将奋战之功。”
陈望双手抱拳,开口道。
“不过各镇的营兵也都在出力,贾庄一战,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军兵随卢督臣奋勇作战。”
贺人龙可以不顾及祖宽的脸面,但是陈望不能不顾及。
贺人龙是总兵,他只是副总兵。
陈望知晓自己的根基尚浅,自然要和辽东的军将打好关系。
而且他也是辽人,这个时代的人极重乡土之情,不重乡土之情的人会被人打上不好的标签,所以于情于理陈望都要为祖宽申辩一二。
“关宁两镇的军兵一路以来,连阻东虏,京师郊野与东虏大战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