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之上半点不通,政务也是稀疏平平,很多时候明哲保身。
崇祯也知晓张四知心中的想法。
张四知年事颇高,只怕是只想早日致仕,安稳落地。
崇祯心中一片凄凉,朝中党争不断,相互倾轧,明哲保身者、暗藏祸心者、心怀鬼胎者甚多,全然不顾时局之乱。
崇祯移动目光,从殿内众臣的身上缓缓扫过,最终留在了陈新甲的身上。
陈新甲虽然有诸多不好,但是单凭敢于任事这一条,便已经是胜过在座众人百倍。
“陈爱卿。”
崇祯放下了手中的塘报,目光缓和了一些,唤道。
“臣在。”
陈新甲轻移步伐,迈出列中,正声道。
“乳峰山之战虽胜,但是洪爱卿上疏,言说如今攻取乳峰山,足以在松山与杏山之间与建奴久持。”
随着塘报一同送来的,还有洪承畴的奏疏,对于上面的建言,崇祯很是犹豫。
“洪爱卿奏言,建奴围城一年,陈列精兵数万,粮草消耗同样巨大,如今建奴粮食匮乏,骑兵日食两餐,步兵日食一餐,估计等到冬季,建奴的粮食就将耗尽,到时候建奴自会退兵。”
“此战建奴目的是为夺取锦州,所以只要能解围锦州,迫使建奴自行退去,保持宁锦现状,便已是胜利。”
“如今清军仍在增兵,可以在送出一批粮草,补充一些军兵镇守锦州,然后暂时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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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看着陈新甲,他其实比较赞同洪承畴的建言。
九边重镇十三万兵马尽数在辽。
若是一招不慎,导致满盘皆输,重演萨尔浒之败……
大明早已经不是万历年间的大明。
当时的大明输得起,哪怕是葬送十数万的兵马,九边还有十数万的精兵。
但是现在的大明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西北、东南、中原、辽东,到处皆是动荡不堪,到处皆是天灾人祸。
朝廷缝缝补补,数年之间,局势一跌再跌。
“陈爱卿以为如何?”
崇祯目视着陈新甲,他实在是有些举棋不定,不敢去拿这个主意。
陈新甲神色凝重,眉宇之间尽是忧愁。
“回禀陛下,洪督所言,确为老成持重之言。”
陈新甲微微躬身,说道。
“五月中旬,蓟镇外夜不收回报,建奴正在调动兵马,诏发蒙古聚兵,欲要再入边关,此事已为陛下所知。”
“九边精锐尽皆集中于辽东之地,地方守备空虚,若是建奴迂回而来,一旦突破蓟州,一路南下便可直迫京师。”
“如今北地之兵,有七成在辽,三成在南。”
在辽东的七成兵马,自然是在洪承畴的手下。
而剩余的三成,自然是在孙传庭的手下。
“建奴一旦突破边关,便可长驱直入,届时兵临城下,将会再度动摇民心。”
崇祯神色凝重,己巳、戊寅之变就在数年之前。
当时之景象,他的记忆深刻不已,当真是奇耻大辱。
“辽东地处偏远,饷银粮草运输消耗巨大,国家早已亏空,集全国之钱财,才得以支持如今辽东之局。”
陈新甲叹息了一声,言道。
“西北虏乱已久,川陕两地兵马戒严已久,每日所耗钱粮甚众。”
李自成依靠青海为据点,不断出击,在西北迟迟不能剿灭。
川陕诸镇之兵,只能被动防守,因此疲惫不堪。
“南国诸镇因为无饷,难以调动,甚至连阵亡兵士抚恤也只能半额发放,兵士广有怨言,不愿作战。”
崇祯默然不语,南国的局势恶劣至极。
凤阳失利,南国精卒几乎损失殆尽,兵力只能勉强遮挡。
如今南直隶的景象可并不好。
万贼军兵分四路,一路威逼南京,另外三路则是东取运河,想要截断漕运,同时还想募集漕工为兵壮大势力。
孙传庭领兵虽然及时赶到,但是也只是勉强挡住了万贼军的攻势,并不能扩大战果。
南国那边,总理的名额迟迟难以定下,内阁也是没有章程,只能暂时由孙传庭代任。
但是孙传庭到底只是一个人,分身无暇,只能坐镇一方。
张献忠在东南闹出的动静并不小。
经历九江一战后,左良玉本就心生退意。
侯洵的身死,更是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的左良玉,屯兵于武昌城外,借口休养整兵止步不前。
原本作为监军的万元吉借助自身的威望,好歹能够约束一下左良玉。
但是在不久前,万元吉母亲病逝,又有九江之败,因此只能回乡守丧。
现在南国总理之位迟迟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