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年8月12日)
7点03分。波历看了一下手表。
外面已经很亮了。蓝亮蓝亮的。他的房间,房顶、天花板和地板,都是蓝色的,但是都蓝得很亮,原因是外面的世界很亮。
外面,他的宿舍楼前面的那栋宿舍楼和它左边和右边的宿舍楼都蓝蓝地漂浮在灿烂的阳光里。可是,这里是早晨,是他的手表告诉他的,也是他的回忆告诉他的。
跟他刚离开的那里完全不同。
那里的早晨背靠着阳光,那里早晨的阳光照在别的楼的顶上,然后才会降落下来,直到中午以后才会照到他们宿舍楼的对面,也是对面,因为对面是北面。
他现在同样面对着北面,但是他的右手是东,左手才是西。
他的回忆在早晨的阳光里一点一点地移位。准确地说,是一点一点地剥离着,就象竹笋或者洋葱那样,一层层地被剥开。
他首先回忆到的是方向概念,第二个进入他的回忆的是那三栋实验室大楼顶部的蛇、蚊子和苍蝇图案,第三个是他面对的湖和湖对岸,第四个是那位哈哈笑着的老先生,接下来是他奔出来的实验室,和那些叫着他的名字或者不叫却对他笑着的男生女士,再接下来是他倒着回到了他的宿舍楼里。倒着,他的感觉真的是倒着,就象放录像倒着放那样,一桢一桢地往回倒,包括他走路的样子。再再接下来是他看到的蓝色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
然后他被倒入了黑暗之中。那黑暗持续了很久。其它什么也没有。连梦都没有。
然后他看见自己在喝酒,他看到了旁边的钟乳石,那是他和彼得之前一直长时间坐着喝酒的老位置。
再然后他看见了雨莲,她走远了,她走开了,她站了起来,她对他说:别喝太多了。
她说的其实是“了多太喝别”。他整理了一下顺序,把它倒转成了能理解的句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倒难道要变成常态了吗?这也太累人了。
他看到一片空白,那天晚上,应该说昨天,不前天晚上,欢乐世界里客人不多,有限的客人也都在前面即几个舞厅里醉跳梦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