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克劳利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鲁宾斯坦和韩易,发现二人神色如常,他才继续开口说道。
“你目前在拟定哪方面的改革草案?”
“主要是录音版权方面。”达雷尔-伊萨直言不讳,“为1972年之前的录音版权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很细分但是很准确的方向。”
约瑟夫-克劳利挑挑眉毛,达雷尔-伊萨关注的录音版权,正好是他想要改革的SoundExchange负责的领域。两位议员的法案都只专注于单一领域,若是融在一起,内容会更加全面,在国会山获得重视的可能性也会变得更高。
“我的方向是SoundExchange,专门分出一部分份额,分配给制作人,类似的机制。”
“那我们的提案,确实有许多互补之处。”
“等回了华盛顿,我们可以具体聊聊……你呢,杰里,你关注的是哪个领域的改革?”约瑟夫-克劳利抿嘴笑笑,随即将问询的眼神投向杰里-纳德勒。克劳利没有忘记韩易的委托,而且,让这个地位超然的民主党大佬产生兴趣,他的提案才有被整合进最终版本的可能,才能给在他身上耗费了不少精力的利益相关方,一个完满的交代。
“让电台支付机械版税。”
杰里-纳德勒的发言,让约瑟夫-克劳利和达雷尔-伊萨面面相觑,甚至连与音乐产业牵涉不深的大卫-鲁宾斯坦,都玩味地撇了撇嘴。
电台和电视台游说集团的强大,他们每个人都深有体会。杰里-纳德勒选择的这条改革之路,可能二十年之后有戏,但2016年绝对通不过。
果然是民主党里最能拓展立法边界的先锋人物。
所有的硬骨头,都是由他来啃啊。
心里一边这样想着,达雷尔-伊萨一边保持严肃的表情,冲杰里-纳德勒微微颔首。
“非常锐意进取的决策,一部能载入史册的法案里,就得有这种彻底改变行业生态的文字。”
“伊萨议员……”
没有正面回答达雷尔-伊萨的奉承,杰里-纳德勒很清楚自己的改革方案几斤几两。跟他最近几年呈递给国会的大多数提案类似,它们跟炮灰没什么两样。
用惊掉人下巴的激进内容刷一刷民主党在公众和金主面前的好感度是一回事,具体哪些条款可以获得通过,又是另一回事。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杰里-纳德勒才接受三大、HFA和MRI的游说,漫不经心地开始筹备他的版权法修正草案。他要保证自己的竞选账户资金充足,也要为民主党留住这五个忠实的捐赠者。
但不看好自己准备的提案,并不代表他不希望在新的音乐版权法案里署上自己的名字。
从2015年1月3日开始,即将于2017年1月3日结束的第114届国会,对于民主党议员来说很不友好。虽然参议院共和党以54-44的比例扭转乾坤,大胜民主党成为多数。众议院方面,共和党更是领先民主党60个席位,246-186占据主动权。
奥林-哈奇与米奇-麦康奈尔执掌上院,约翰-博纳与凯文-麦卡锡统御下院,直接卡死了本届政府的所有立法尝试——伊朗核协议,参议院58-42阻挠成功。医疗进步中心的计划生育丑闻,让政府差点关门,到最后一刻才找到妥协办法。2015年6月29日签字通过的TPP贸易协议,是现任总统为数不多的,近两年可以夸耀的成绩,但就算是这份成绩单也有水分。为了安抚共和党建制派,协议做了许多让步,以满足米奇-麦康奈尔和约翰-博纳各自的政治诉求。
不过,目前正在竞选的纽约房地产大亨,已经公开宣布,若是当选,便要立刻退出TPP协议,从而换取工会、茶党和共和党保守派的选票支持。更令人尴尬的是,以马萨诸塞州的参议院伊丽莎白-沃伦,以及参议院少数党领袖哈里-里德为首的民主党自由派,竟然也反对TPP和TPA立法,认为它会像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那样,让美国人失去工作。
跛脚总统,是媒体对美国首位非裔美国人总统的戏称。事实上,第113届国会时,虽然参议院仍由民主党掌控,但众议院已经失去了控制。长时间的政治僵局,让那届国会的效率变得无比低下。2013年11月,盖洛普报告国会的支持率仅为9%,是美国建国以来国会支持率的最低记录。这一支持率让许多政治分析人士认为,第113届国会可能是近代历史上最糟糕的一届。据CNN的民调,三分之二的美国人也是这样想的。
第113届国会两年的会议期间,议员们仅颁布了297项新法律,在美国历史上位列倒数第二。第114届国会稍高一些,但也仅有329项新法,历史倒数第三。
具体到杰里-纳德勒身上,本届国会,2616项提出的法案里,只有5项他投赞成票的获得了通过:快被纽约橘子人废除的TPP算一个,众议院开了绿灯但被参议院扼杀在摇篮里的伊朗核协议算一个。还有两项不涉及政治斗争立法,两党一致同意的《进出口银行改革和重新授权法案》,以及爱国者法案的修正案《2015年美国自由法案》。
至于最后一项?
2015年的联邦政府预算案。
两年时间里,没有一部法案由他牵头或者先期联署,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有没有他都必须得通过的政府预算案,杰里-纳德勒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的他,迫切需要一部写上他大名的法案获得通过,哪怕不为了选票,也为了他在国会山的威望,为了他记录在册的政绩。
什么样的法案最好通过呢?
当然是两党都无分歧,不涉及到意识形态的权益保护法。
“我们在国会山共事过很多次了。”
这是杰里-纳德勒向达雷尔-伊萨传递的信号,后者瞬间会意。
“啊,是的,我们是老同事。”达雷尔-伊萨笑意吟吟地向谈话圈里的其他人做着注解,“纳德勒议员和我,都是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成员。而且……都在司法委员会下属的法院、知识产权和互联网小组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