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很喜欢喝维它的柠檬茶,而她依稀记得上大学期间,她似乎都不曾在超市买过。

校园是个好地方,五湖四海的人,各种背景不同的人都可以相处融洽,模糊了那条天然的阶级界线。

而现在她回来了,家乡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时不时有拖拉机驶过,尘土飞扬。

前一天,她还在伦敦的新金融城坐看泰晤士河,而现在,她坐在家门口,看着对面的黄土高原。

这样的对比经常让她觉得不真实。

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人人生而平等的,但是她又依稀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句空话。

如果大家不向往大城市,不想谋求更好的发展,那为什么大家挤破了头也要去北上广?为什么家乡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她不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确实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也是为了拿到一张通往下一个阶级的门票吗?

这些真相冰冷,尖锐,直白,势利,她知道,说出来甚至不体面。

人,尤其是女人,应该优雅得过一辈子。

又或者有云,人应该有自己的梦想,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终生。

她觉得,这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梦想何其遥远。从来没有给她们做梦的土壤,又如何让她们凭空搭建一座内心的城堡?

活出自我何其艰难,还不如现实一点,先拿到门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然,她也知道,人来这世界一遭,不光是为了奋力向上攀爬的,也要体验一下天伦之乐,或人情冷暖。

她推开了门。

爸妈已经在等她了,只是家里气氛有点怪。

他们分别上来热情问候了她,彼此却没什么交流。

挺好,天伦之乐和人情冷暖都体会到了。

这一幕周言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事,总归就是又吵架了。

她放下行囊,匆匆扒了几口饭,打算先去安慰妈妈。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么多年在家里的怨气积攒下来,随便就会爆发。

万千的中国家庭,这样的模式并不少见。她觉得自己实在算不上特殊,所以也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