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慢慢回想起雪儿来到安兆城的一点一滴：难怪雪儿这么宽容，从来不责备周成留恋花丛；难怪她对小葵这么好，什么东西都愿意教给小葵；难怪她对自己这么好，对自己也这么骄纵，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分自己一份。

在场之中唯一没再流泪的只有周成，不是他不伤心，而是过于成熟的心智让他活得像一副带着碎肉的骨架，雪儿的死就像一发炮弹带走了他心脏附近的血肉和骨头，让他痛彻心扉，他痛过、哭过之后很快就恢复冷静，冷静的可怕，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伤口当然还在痛，他的心空了一块，但他变得冷静，就像是他的心死了，他冷静地分析现场情况，决定打扫战场，离开这里，离开安兆城，离开雍州。

朱德荣看不起他，认为是自己选择了帮他除掉累赘。但周成知道这件事是经过自己同意的。他很清醒，他有时候讨厌自己这种清醒，他知道朱德荣会杀韩翠云，因为朱德荣之前跟雪儿走得很近，所以一定知道自己的逃跑计划，既然朱德荣选择带走刘志鹏，那一定会顺手除掉韩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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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朱德荣带走刘志鹏的目的，无法是想亲自动手杀死刘志鹏，他甚至知道朱德荣内心深处的孤傲，野望。因为他和朱德荣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才默许朱德荣靠近雪儿。

周成很冷静，他知道无论朱德荣这次行动成没成功，今晚都是他最后的逃跑机会，错过这次，他以后就不用妄想着逃跑了。所以他一直在打扫战场，他不想让人知道炸药的存在，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有底牌，这是他面对追兵最大的保障，他不得不慎重。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带在场的所有人走，哪怕会出现意外。本来他确实只想带雪儿和清儿走，至于其他人都不带走。

可雪儿死了，因他而死，虽然元凶被他砍得只剩半口气，可他到底没有杀死元凶，这是心结，他没有彻底报仇。

他不打算杀回玄清宗，跟刘家的人杀来杀去，他没有寿元丹，不想将自己的人生浪费在所谓的复仇上。更何况刘家算不得他的仇人，刘志鹏才是，以及将来打算挡在他前路的人才是，他要做的由始至终只有一样：斩开前路，获得自在。

当然，遇到斩不开、斩不动的山峰，他也会选择绕路，继续前行。

总之，他不打算把复仇连锁持续下去。

但哪怕是为了他心中最后那点尊严，他也要带走眼前的这些人，这是他身为男人的坚持，也是他最后的倔强。他不想像条败犬那样落荒而逃，虽然事实上他就是狼狈如狗，连逃走都要费尽心思。

与此同时，朱德荣也来到了大通河，他不知道自己到大通河哪处河段，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确实到了大通河，因为水面异常宽广，绝对不是丹江。

自从竹筏加快速度之后，他一直昏昏沉沉，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可他一直强撑着，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闭眼，就再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来到这段河流之后，他突然来了精神，勉强能够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心知自己已经到了大通河，但不知具体到了哪个位置。但他不打算继续等了，他有种感觉，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睁眼了。

他看了一眼刘志鹏，刘志鹏脸色苍白，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摸了摸刘志鹏的脖子，还有点脉搏，他不再犹豫，握住剑身往下一拉。

朱德荣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他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