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安回答不上来,他就弄不明白了,认不认的有那么重要么,他只是想要回女儿的血脉遗物,有什么问题?
“您想说,他们是媗媗的遗物,对么?”
郑钧太了解他父亲了,可是他也最会往他心头扎刀子,捅进去就血淋淋的。
“可您别忘了,他们也是媗媗的耻辱。”
耻辱……
郑泰安如遭雷击,重重地后退两步,面上划过肉眼可见的狼狈。
可郑钧哪里会这么放过他。
起身,步步紧逼。
“我知道爸您心里在想什么,那个小姑娘跟媗媗长这么像,您怕是动了心思,想要回来养在身边,既可以帮妈恢复神智,又能安慰自己,弥补对媗媗幼年的亏欠对吧?”
郑泰安脸色难堪起来。
一点都没错。
“爸,有些亏欠是不能弥补的,你就算做再多,媗媗她也感受不到了,为什么非要在人死之后才知道后悔呢?”
“迟来的父爱比草贱,这句话送给您。”
郑钧把郑泰安抨击地体无完肤。
他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教训过,还是自己的儿子,可他却无力辩解。
“还有。”
郑钧扭头抹了把脸,攥紧湿润的手心,然后深吸口气,语气也平缓下来。
“您既然都看见了,那肯定也发现那个小女孩的异常了吧?”
都六岁了,却还宛如三岁幼童。
郑泰安没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
郑钧把自己查到的资料说出来,“三岁起,霍今媱的生长发育就离奇地慢,除了不长个子,对健康没有影响。”
“霍家那边也查不出来什么病因,最后做了基因检测,说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媗媗的基因上,可能是遗传。”
“我很确定,我没有这种情况,郑家旁系那么多,也从未见过。”
“那么,您认为,会是谁的问题?”
秦蓉。
父子俩都心知肚明的答案,然后心头难以抑制地抽痛起来。
要是媗媗也是如此……
在孤儿院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身体发育远比同龄人要迟缓的女孩子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没有庇佑,她该受多少欺凌啊?
能活着就是万幸。
郑泰安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双目通红通红的,“我该死!我不配为人父!”
当年,他们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她!
郑钧坐在椅子上,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所以,尊重媗媗的决定,我们就当她没有生过那两个孩子,互不打扰就好。”
这也是,他才想通的。
疏远,还能保留一份体面。
一旦靠近,日久天长,媗媗的死梗在心头,怎会不心生怨恨。
郑泰安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离开时那萎靡疲倦的神色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一个个交头接耳。
“老董事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诶……”
“都别说话了,快进来,郑总通知,会议继续进行。”
阿拉斯加。
夜色深沉如墨。
虽然郑媗的世界不分昼夜,可她的梦却是彩色的,糜丽的,让她脸红心跳。
醒来后,身体一片空虚。
她又做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