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琰无法责怪父亲。

可是他也没办法做到放弃,如果连他都放弃了,又有谁能带那个小姑娘回家呢。

母亲是逃避似的不愿提起,不想再陷入日日的盼望落空的空虚感中。

父亲是不敢提,生怕揭开了妻子心里的疤,让妻子痛不欲生。

而幼弟,虽然知道有一个自小失踪了的姐姐,可他毕竟没见过,年纪又小。

只有他还记得。

妹妹出生的时候父亲急着去看母亲,他是第一个抱她的人,红红的软软的,脸上还带着没洗净的胎垢,像只小红皮猴子。

可他觉得,他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孩儿。

每次乳母喂完奶,谢景琰都要亲自抱着妹妹哄着她睡,还曾认真的向嬷嬷学习了换尿布的方法,兴致勃勃的要给小谢邀换。

虽然后面把谢邀的尿布系的乱七八糟,屁屁上的屎都没弄干净,惹的小谢邀大哭,换来父亲谢震业狠狠朝屁股上的两巴掌,但他还是很骄傲。

他也能照顾妹妹的。

直到十五年前的元宵灯会!

那天母亲特地给妹妹选了身喜庆的碎花红夹袄,将妹妹打扮的跟仙人座下的小仙童一般喜庆可爱。

他固执的要自己抱着妹妹,母亲没办法只好依着他。

他将妹妹圆嘟嘟的小脸蛋亲了又亲,还惹的妹妹厌烦的伸出小手掐他的手背,哪怕把他掐的一哆嗦,他都没舍得放开。

后来,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了,脚挨着脚,哪怕有众多护卫在旁边开路,还是觉得拥挤的仿佛都喘不过气来。

可当时他很高兴,父亲严厉,平日里对他功课武学的考究甚严,轻易不会放他玩耍,母亲虽疼他,可妹妹还小,她自然也是要多花些心力。

这次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灯会,他被街上各种惊险的表演和各种奇异的商品看的眼花缭乱。

他还记得街尾有一伙在表演“人钻火圈”,那些个表演的人身形柔软又灵活。

不过是轻轻一跃,就毫发无伤的的钻过半个水缸大小的圈,仿佛圈上正熊熊燃烧的火焰对他们说像是不存在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