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赫尧自十五岁就被立为太子了,他走到今天,没有一天不盘算,没有一天不谨慎,他没有倚仗,他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做梦,梦见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
是的,怎么会……是发生过的事。
他分明还没有做过皇帝,他分明……可每天从睡梦中醒来,他都会出一身冷汗,他越发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如同是发生过的。
此时此刻,距离王都千里之外的兰城里,灾情已得到大致的处理。
站在兰城的街头,齐赫尧的目光扫过周围破败的景象,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楚。兰城的灾情虽然已得到了妥善的处理,但这座城市的面貌还未全然地改变。
满街的饿殍也没了踪影,街上的人们裹着褴褛的麻布衣裳,手上端着的,是稀疏的粥水。百姓的生活依旧困苦,街上披麻戴孝的身影和那些残破的房舍让齐赫尧的心情沉重得几乎无法承受。
他看到了,眼里掠过一丝不落忍。他一面急着回王都,回去跟云浅解释,尽管他有信心云浅会原谅他,可他心里那块总是有点空空的,像是被蚂蚁蚕食了一般,抓着他,叫人不得安生。
可他也知道,这边的事还不算完全做好了。
黄河的冲决每每就像一个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将整个王朝吞噬。三月的时间过去了,治洪的方案试了一版又一版,才终于拿了一个敲定的出来,是个很大的工程。
想到这里,齐赫尧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好看的面容也变得有些痛楚,要给河道改道,不仅仅是说就可以的,古往今来,多少次改道,修堤,可都不能完全地治理好这边的问题。
百姓开垦荒地,本是常情,可现在的情况不与同日而语,人越发多了起来,要的粮食也多,土地不够,百姓也没办法,只得去开垦更多的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