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结束,他已经彻底对女儿放下防备,心中只剩下了浓浓的不舍。
朱予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和他一起走过皇太孙、太子时期的人,除却父女亲情,朱瞻基确实对女儿有几分并肩作战的感情。况且朱予焕这些年更是对家国尽心竭力,以公主之身、尽贤德之能。一个人能做到辨是非、明圣心、知进退、守礼节已是不易,何况朱予焕是个女子。
时至今日,朱瞻基扪心自问,若朱予焕是个男子,即便他的母亲不是皇后,朱瞻基大概也要将皇位传给朱予焕,至少他无需为皇帝未来应对群臣的情景忧心至此。
但若是不传位于他,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永绝后患!
不论朱瞻基的这一句话是否出自真心,朱予焕已经没有半分信任,她故作悲痛,按捺住自己的哽咽,道:“爹爹……”她见朱瞻基眉头紧皱,紧咬牙关,便知道他是头痛又发作了,赶忙道:“爹爹等着,女儿这就让王伴伴传太医开药。”
朱瞻基咳嗽几声,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女儿走向殿外叫人。
朱予焕绕过屏风走了几步,知道朱瞻基此时此刻大抵是没时间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才迅速展开圣旨,边走边看。
虽说是扫视,但她其实什么都没看,只看了角落的那一方印宝留下的朱砂痕迹。
只见圣旨之上是朱瞻基的亲笔字迹,左侧写着“宣德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加盖“敕命之宝”,墨痕在上,朱砂在下。
朱予焕心中的那块沉重又冰冷的石头终于毫无意外地落地,她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圣旨的内容,确实和朱瞻基刚才对自己所说一字不差。
但唯有一处出了差错,错的又恰巧是最重要的那一处。
朱予焕将圣旨收入怀中,快步走到殿门前,神情惊慌,抓住王瑾的手腕,道:“王伴伴,快让太医来瞧瞧,爹爹的头痛又犯了,快准备些止痛的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