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光有些时候没见到玉壶了。
之所以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只是因为那颗从来不安分的脑袋突然开始想象以后的事,说是以后,倒也不是很远很远的以后,只是他的计划中,在半天狗之后,就该是玉壶了,而意识到这一点时,凛光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对方了。
“凛光。”
走神的思路被呼唤拉回,在战斗时走神几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责,好在代价只是被猎鬼人的血液溅了一脸。
“抱歉。”
凛光暂且将思绪存放,将注意力拉回面前的这片战场,视线扫过眼前,战场被清晰的描绘在脑中,对方的人数有多少,位置在哪里,大概会向着哪里去,模糊的点在一张更模糊的图纸上被标注,伸出的手掌落在对应的鼓面,石龙子于是按照预想朝着猎鬼人追去,又在敲打下吐出雷鸣。
憎珀天曾说觉得他很有用,凛光一度以为那只是对他的安慰,虽然不可思议,但满心欢喜的将这份好意接纳下了。但随着相处和配合的次数增加,他才意识到,也许那不只是夸奖,对于黑死牟、童磨、甚至猗窝座,他都算是累赘,但在憎珀天这里,他却能起到一定的作用,静可帮憎珀天注意整片战场的局势,动可去帮忙操纵石龙子将被忽视或并未引起注意的猎鬼人一个一个抓出来。
而如果凛光想,他也可以直接骑着石龙子被送到猎鬼人的面前,成为战场中追猎的一员,退而求其次,他也能带着半天狗躲到就算是鬼也找不到的地方,直到一切安宁了才再次现身。
他很有用,相当有用。
其实人与鬼的战斗大多时候在开始就能注定结局,对手的实力如何,凛光用过眼睛就能看出来,他记忆中很强的人类并不多,占据更大部分的,还是那些普通的、实力并不足以匹配身份的剑士。而那群人别说上弦,就算是他自己也能轻易解决。
所以这次的战斗也一样,结果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说是战斗都有些夸大了,说是虐杀或者碾压,又或者说是无意义的蚍蜉撼树更恰当。
满地的尸体。憎珀天有所保留,为了将自己的晚餐留的体面些方便下口,所以更多只是断了胳膊或是掉了脑袋,少有被碾碎或是炸成烟花的,这倒是好事,憎珀天在享用他的晚餐,而凛光在这片墓地逡巡,进行着打扫战场的后续工作,他在找合适的日轮刀,用来和黑死牟练习,也用来自己玩,之前的大多在跟黑死牟的战斗中断裂,又或者惨死在猗窝座的拳头之下,那是称不上愉快的故事,即使凛光确实在那段时间有所收获,但他依然为自己失去了那些漂亮的日轮刀感到失落,他手里已经没剩下几把完整的了。
从僵硬的手中拽出刀刃不是很轻松的活,对于人类而言,对于凛光,即使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又因为人已经死去而坚硬的像是石头,也会被他轻易折断手指,让那把刀从那只手中离开。
完整的刀并不好找,在无谓的战斗中它们大多折断或是损伤,凛光找来找去,最后也没找到一柄能被收进壶里的,这让他走到憎珀天面前时显得有些沮丧。
“你知道玉壶去哪儿了吗。”
憎珀天抬起又垂下的眼和不变的沉默让凛光意识到,他这个问题显然问错了对象。会知道其他上弦下落的不是他,凛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就精准的逮捕了准备逃跑的半天狗。
“那么你知道玉壶去哪儿了吗。”
小小的老头被男孩拎着后衣领提起来,在空中摇摇晃晃,态度算不上好,语气更是,说是询问,但更像是某种程度的‘逼供’,好像他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立刻就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都说!他在忙着找猎鬼人的线索!之前据说有壶被一些剑士带走了!所以他最近都在试探!所以才不怎么出现!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别伤害我!”
尖利凄惨的尖叫并不会因为半天狗的身体变小而有所减弱,反而似乎因为身体被缩小了,连这种尖叫声都显得更加刺耳,凛光微皱着眉将半天狗放在地上,下一秒对方就没了影子。
而当凛光转头准备去找憎珀天的时候,后者也没了影子,留在原地的只有地面还未干涸的血迹和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日轮刀。
“一个二个都这样......”
凛光叉着腰深深叹了口气,立刻动身去追那个跑没影的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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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