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将丈夫吃完宵夜的空碗拿了出去,李慈同他说了一声便想去看看苏瑜姐姐。她的丈夫叫住了她,面带不悦道,“王爷同苏瑜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关系,唯一的交集便是怜惜她可怜,将她从青楼中赎了出来,给她们祖孙二人找了处遮风挡雨之地,如今王爷夫妻恩爱,儿女也不小了,她一副可怜样做给谁看的。”只听过挟恩图报,却没见过自己欠了旁人的恩情,还倚仗着恩情的。“你没事少同她接触。”
李慈回身,面带不悦。“你什么意思,瑜姐姐只是为了还恩,从不曾奢想什么。再说了,当年王爷归京时,瑜姐姐便说了,不求其他,只为留在王爷身边,以报救命之恩。”
李慈的丈夫夏珩嘲讽一哼,“报恩便一定要以身相许吗?还不是看上了王爷的权势。”
李慈眉头一挑,面带怒色。“看上了又如何,瑜姐姐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她一个女子在边境之城生活不容易,想要攀附一些有权势的人,又有什么错?”
夏珩看着她,“你也是这么想?”他脱下鞋,笑越发的讽刺,“可惜了,我只是一个百夫长,不能让你攀附。”
李慈掐着腰,想要说些什么,见他躺下了,便也将一肚子的不满咽下了。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就那么不喜欢苏瑜姐姐,为什么相识多年,感情不错的他们,一说起苏瑜就要争吵。
将军的大帐旁会搭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是一口简易灶,方便做饭与烧水洗漱。蓝姑姑与范姑姑在棚子里等最后一锅药汤出来,蓝姑姑队她道,“我知道你怜惜杏文,可她的出身不清不楚是真,又因自己的事误听了周欢亭的话也是真。”她们心知肚明,王爷一直盯着皇位,他各地开慈善堂,慈幼局,逢大灾大难,自己掏银子赈灾,所为不就是一个好名声。而杏文与她,便是她们无错,也是身份有污之人。
不怪她们,只是王爷眼中见不得一点瑕疵。
“你一贯是自由身,杏文的身契王妃早就给我了,让我还给杏文。”杏文还在湖阴城县,她幼时被卖的案子还没查清,又牵扯出拐子团伙,一时离不开。“你放心,便是杏文牵扯进去了,当年她尚年幼,诸事不懂,加之在王妃身边伺候多年,无功也有劳,真查实与她有关,王妃也会捞她一把。”
蔡大人抓到了几个拐子,那几个拐子说,他们在拐卖孩童年轻女子时,不会自己去,而是会让孩童去。孩童不会对同自己差不多的孩童有戒心,大人们也不会对孩童有戒心。而张家的两个女儿,大妮、二妮,幼时便是协助拐子们将孩童、女子引入穷巷的引子。
范姑姑笑道,“我同杏文说了,我们便不回宁州了,就留在湖阴城县。”做点小生意,日子总能过下去。她故作轻松,“我只是感叹王妃母女看似亲密,竟疏离至此。”若非阿朱同她说了一嘴,她还不知王妃竟早对她们生了防备之心。她稍感心酸,她自认伺候王妃这些年,不曾有过私心,也一直尽心尽力,却不想只因她的生母像着爱慕王爷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她便介意猜忌至此。
“王妃有子女后才认回生母,难免疏离。加之王妃幼年没少被人欺凌,无父母撑腰,心思难免重些。”她将熬好的药汤舀进木桶中,“其实,你们这样也挺好,自由身,不用再受旁人管制。”一桶装满,她提着进了营帐。
范姑姑沉默不语,阿朱上前将锅中余下的草药渣与药汤装出留样。王妃的饮食用药,样样都会留样,给大夫检查。她对范姑姑笑道,“姑姑,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自由身有自由身的好处,为奴为婢也并非只有艰辛。王妃性情温和,王府的待遇又好,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们在王府为奴为婢自然能受王府庇护。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宁安体寒,每隔三四日就要泡一次药浴,泡的满身都是药味,久久不散。泡完澡,擦干头发,已经子时了,宁安揉着眼躺到床上,刚一躺下,背后便贴上了一具厚实温热的胸膛。
宁安转身,与他面对面。她伸手摸他的眼睛,他的双眼在夜幕里凝锐生寒,带着威压。这双眼睛看着她时总是带着笑,满目温柔,看着便让人心安。
“生孩子还是睡觉?”肃宁抱住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