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长忆眉眼淡漠,神情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只有那微小光线下模模糊糊能分辨出的下颌轮廓,显出了几分冷硬。
偌大一个寂静空荡的寝殿内,只有他孤孤单单沉寂在其中,显出了久望不到头的岁月中,那么多年都未曾显露出的沮丧。
人究竟是生来就带着罪过,还是迈步就成了对错。
自他还年幼时,就从未有机会能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以前他只当那个令人敬仰又胆寒的背影,是处在世间最高处的人,是只能让他远望的天神。
他有时会偷偷溜藏到角落,对着那个神秘而遥远的影子好奇的观望。
不断地想去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妄图瞧瞧那熠熠生辉晃的刺目的盘龙之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容颜。
但后来被母亲发现了,蓝长忆就挨了凭生第一次打。
“不准再去了。”
让他记忆深刻的并不是落在身上不算狠厉的巴掌,而是母亲湿在脸颊上,如落雨般滑落不停歇的泪水。
自此以后仅有的温柔也消失殆尽,困在后宫里的愉嫔失了所有的希冀,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长忆当初不太懂,猜想着或许是围在眼前的宫墙太高了。
高的如果不是他偷偷溜出去,都看不见墙外究竟有还有多少间屋子,也从不知晓原来许多层隔档外,还有个像神仙一样威严的人。
也或许是像他的名字一般。
母亲给他取的长忆,曾让他在那么年幼稚嫩的矮小中,被迫听懂 “踏错皇权桎梏,此生仅剩长忆。”
忆的是触不及的江湖,忆的是回不去的自由。
后来,记忆里母亲的容貌也渐渐消散在冗长的岁月里,只剩了连痕迹都无处可循的轮廓。
蓝长忆在这世上就变的孤单又无助。
只剩他小小一个身影还被桎梏在皇权中,角落萧索的寝宫之内,也真的仅剩下一个长忆了。
开始有人不停的指指点点,看向他的眼神都掺杂着讥讽和漠视,偷偷摸摸的说他是山野里的女人留下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