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老者头戴着一品官帽,身穿大红袍服,年纪已有六十多岁,满脸的褶皱,气色却是神完气足,须发尽已花白,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傲然神色,嘴角微撇显得胸有成竹。
“哦?程司徒有何高见?”历王萧威见是这位老者出来说话,也稍稍挺直了身子,正色问道。
这位程司徒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两朝的老臣,前代皇帝在位时就在朝廷为官,凭借其大世家的背景,和个人的文章学术,也博得了不小的声望,算是一位名满京华的人物,其人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拥有实际权力的官职,也没有任何地方官的经验,但是凭借一套天花乱坠的理论学说还是赢得了上代历王的赏识,遂投入历王一脉门下,几次献计都有大功,被上代历王评为“智囊”,官封司徒,位列三公,萧威继任历王之位后,对其也是敬重有加,故而见是他出来说话,自然要予以重视。
“大王,凉州军兵虽有二十万之众,但是多为骑兵,不善水战,我有堑江天险,彼军岂能便过?如今受阻于堑江之北正是为此,大王只需派一员上将引兵前往,据守江岸,只守不攻,迁延日久季童鸣必然知难而退。”
这位程司徒看历王听了自己的话脸色缓和了不少,但依然面露犹豫之色,再次笑着说道:“至于冀北军更加不足为虑,赵猛多疑,知凉州军南下必然派人探听战报,若凉州军胜,他必引兵前来攻打,以图淮北之地,若知凉州军无功而返,他岂敢孤军深入我境?”
他缓缓了,深呼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大王如若亲往,一则劳师糜饷,大材小用;二则京城空虚,又远离机枢之地,若有不虞,悔之晚矣!”
历王萧威听完程司徒这番言语,猛地抬起头,本就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自从老皇帝宣布与凉州联姻开始,历王就感觉到皇帝恐怕有什么计谋在等着自己,现在又派人释放出许多不利自己的消息,已经让历王确定老皇帝是在执行着什么计划,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用凉州军来消灭自己,但是他历王哪里是那么好消灭的,凉州和自己打了这么多年,如果能灭了自己早就灭了,还能轮到儿子都被自己宰了再来吗?何况就算凉州军真的打败了自己又如何?就算是攻进了京城又如何?除掉了自己,那季童鸣难道能拱手将已经抓住的权力再还给你个老头子吗?可笑!
虽然他不认为老皇帝联合凉州能给他造成什么致命的麻烦,但是不代表他对老皇帝一点防范的心思也没有,老皇帝在外边有多少暗桩他不清楚,一旦拼命能爆发多大的能量他也没有底,虽然他不认为可以威胁到自己,但是一定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鱼死网破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故而程司徒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在如此紧张的博弈时刻,他远离京畿机枢之地,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和凉州的季童鸣拼命,诚为不智。
想到这些,他大笑说道:“程司徒之言确实高论,不知何人可为将前往抵御凉州大军?”
他话音刚落,下面站出一人,高声叫道:“末将愿往!”
众人定睛观看,只见此人头戴束发冠,身披大红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面如瓦灰,眼似铜铃,一副短须髯贴附颌下,威风凛凛气势骇人,站在那里就好似值年的太岁,又宛如那巡海的夜叉。
此人正是萧家五侯之一虞侯萧景灏,为人勇武,官拜奋威将军,统领京城戍卫之一的飞廉军,是历王麾下最为倚重的一员猛将。
历王萧威见是萧景灏,微微一愣,萧景灏虽然是一员猛将,但是其职责乃是统领京城戍卫军之一的飞廉军,以往出征都是跟随自己一同行动,并没有单独领兵出征的记录,况且其勇武有余,智谋不足,对上凉州那位军侯季童鸣胜算不高,但是自己如果拒绝了萧景灏的请战,难免有损他的颜面,萧景灏乃是自己心腹爱将,又是萧氏一族的重要人物,不可轻易折损其颜面,故而历王萧威一时踌躇未决。
“大王!不须多虑,我定斩季童鸣之头献于麾下,如不胜,甘领军法!”萧景灏见历王萧威一时沉默不语,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