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在外祖父书房那张仕女图上的诗句，二十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蓟州通判隋大人，丰山人，他留下的这句诗是在指向什么，这件案子的主审官当年也是外祖父。

陆让揉了揉眉心，他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就看见对门还没有关门的食肆，花爷爷正拿着一根炭火在地上画着什么。

小福从厨房里收拾完出来，看向花爷爷，无奈道，“爷爷，我已经拖了三遍地了，您又给我弄脏了！”

石烨帮小福取下围裙，“爷爷现在只认你，我来拖，你先送爷爷回去。”

陆让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福搀扶着花爷爷走了出来，“大人刚下值吗，正好还有点儿菜没有卖完，姐姐今儿来铺子的时候还说要吃呢，大人给她带回去吧。”

陆让接过油纸包，他的视线落在花爷爷的身上，“花爷爷的身体怎么样。”

小福叹了口气，“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最近总是多梦惊醒，人也越来越糊涂了，有时候连石头哥都认不得了。”

“今日下午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巷子里的孩子叫花爷爷，他非要纠正人家，叫他顾夫子。”

花爷爷盯着陆让看了半天，突然咧嘴一笑，“段兄！”

小福扶着花爷爷，“爷爷，您又糊涂了，这是陆大人。”

花爷爷推开小福的搀扶，上前一把抱住陆让，声音里竟也带了哭腔，“段兄，你让为兄好找啊！你去哪儿了！”

陆让托着花爷爷的胳膊，看着他佝偻的身子，满脸沧桑，“花爷爷，您要找段兄做什么。”

花爷爷抬起已经浑浊的眼，“段兄，我……我……”

花爷爷的表情又突然变得迷茫，手中的烟锅都掉了，他脸上的表情如同稚子一般无助地看看陆让，又看看小福，“我、我要找什么……”

陆让的视线落在花爷爷的左耳后，什么也没有。

小福捡起烟锅，歉意地看着陆让，“大人，花爷爷近来总是认错人，您见谅。”

他又将烟锅塞进花爷爷的手中，“爷爷，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

陆让看着祖孙两人盘山的背影，再回头看向地上用碳木寥寥几笔画出来的一个轮廓。

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