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自知此次难以善了,似乎想将心中的郁气一吐而净。
他伸手指向褚平,一脸无惧:“褚掌门这么大公无私,为何在乌柯试炼药童时不挺身而出,杀之后快?我不过是做了与他一样的事情,你们却一个一个跳出来指责我,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那些孩子,可都是他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小奴,便是生生打死,也没有任何律法说他错。
至于拐骗孩童,那不过是手下人贪了银两所做的恶事,他就算有错,也只是失察之罪,罪不致死。
“我没错,是你们,多管闲事……”
顾怜趁着众人不注意,向前扑到褚平,用尽全身气力掐着褚平的脖子:“你杀了程越,你去死,去死!”
刚刚未从震惊中回神的程越,见此慌忙上前拉开顾怜。
可顾怜似乎疯了一样,力气不同以往的大,钟遥好几次差点脱手。
“靠!”
跳起来的褚平带着一脖子红印,忍不住骂了一声。
再看着满眼愤恨的顾怜,褚平顿时怒从心来,若不是刚才顾怜的一番话,褚平都想把人拎起来揍一顿。
魏朝阳显然有些无语。
他觉得每次顾怜也有些本事在身,每次都能将心软下来的二叔和平叔,再次送上怒火的巅峰。
显然钟遥也是这样想的。
他抱着顾怜,忍不住喊道:“程越没死,程越没有死……”
这句话一出,顾怜果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伏在地上,眼角中的泪水忍不住流下。
宋子殷眸中几变,终是招手让六喜将人带了下去。
顾怜也知道此次自己落不到好,无非就是被砍掉四肢,像戚时那样锁在地牢不见天日。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钟遥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能不能……”
“不能!”
钟遥还未说话,褚平率先拒绝:“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钟遥心软,若是三言两语又被顾怜蛊惑,可怎么得了。
“不说就下去……”
褚平可那么好性子,摸着脖上的红印,毫无耐心。
顾怜眼中挣扎一瞬,最终在押解下经过钟遥时,开了口:“琉璃水榭,你可还记得?”
他又道:“我没有骗你,如果没有意外,琉璃水榭的事情,就是我该经历的一切……”
钟遥恍惚一瞬,立刻否定:“你别想骗我……”
“是程越……”
顾怜似乎没有听到钟遥的话,满眼悲哀:“在西庄时,我有两个好友,一个是程越,一个……叫齐斌。西庄被剿灭后,我们被送入梧桐苑……那一夜,是我躲了懒,央求程越代替我去。他和齐斌一起经过琉璃水榭时,遇到了醉酒的钟离……”
盯着满脸震惊的钟遥,顾怜又道:“我讲述琉璃水榭之事时,之所以漏洞百出,是因为,刚开始我并不在那里,那个故事,是从程越口中听到的。那场大火,也不是我放的,而是程越逃跑时,不慎碰到灯盏燃起。你师父,害死齐斌,毁了程越一辈子……”
而程越慌不择路跑回来时,并非无人看到。
只不过,又有谁在乎呢?
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对于贺棠齐川来讲,不过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
“钟离他之所以没再追究此事,一是因为他也不记得自己糟蹋了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二是因为此事,他在齐川江岭面前颜面大跌,不日便被齐川以一个峰主之位打发,他自知理亏,所以多年来不敢辩驳……”
“我不信……”
钟遥摇着头,不可置信。
“篬蓝教建立后,齐川江岭等都得了一个一人之下的护法位,就算平日不出头的孟州,都得了一个庄主的位置,你难道从未想过,同为贺棠的影卫,你师父为何会屈尊于一个小小的峰主位?”
顾怜冷笑一声:“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齐川江岭包括贺棠在内,虽与你师父有感情,但都瞧不起他……”
琉璃水榭发生的事情,钟离处理得干净利落,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而对此毫无意外的齐川江岭,也是帮凶之一。
顾怜低头道:“钟遥,我不求你放过我,但程越……你师父已经毁了他,但他一直没有怨恨过。是我……是我一直放不下,所以设计对付扶云峰。你师父,确实是死在程越手中,可除了你师父,他没有伤害过扶云峰的其他人,求你放过他……”
看着处处为程越说话的顾怜,钟遥语无伦次。
“我不信,你又想骗我对不对,你又想骗我……”
是了。顾怜满口谎言,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