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孟冬,京城的风尚未凛冽,空气中透着几分干爽的凉意,这般气候,即便身着厚重朝服,也不觉得太过憋闷。

可宫闱之内,却似被阴霾笼罩。太后凤体欠安,卧榻已久,皇帝也因诸事缠身,无法亲临大典。

如此一来,这场封后盛事便失了几分应有的恢宏,规模从简,仪式稍减。

永琰身为皇子,临危受命,代皇帝出席,为嬿婉册封。

天还未大亮,嬿婉便被宫人唤醒,开始梳妆。

她坐在镜前,眼神却不时飘向殿外,心中满是焦急,盼着那个身影出现。

这本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理应在旁的。

他们奋斗许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在众人的忙碌下,妆容渐成,发髻有致,华美的朝服穿戴整齐,每一针每一线都绣满尊贵。

春婵轻轻拿起那串镶嵌着硕大东珠的朝珠,为她带上。珠子颗颗饱满,圆润生辉,戴上后更显雍容。

起身移步至永寿宫的大镜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嬿婉微微抬手,感受着朝服与朝珠沉甸甸的重量,足有十几斤,是母仪天下的厚重。

一旁尚未戴上的朝冠更是夺目,其上镶嵌着数百颗东珠,层层叠叠,冠顶那颗尤其硕大,光芒耀眼,比她为妃时所戴的朝冠不知重上几倍。

忙碌间,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嬿婉心觉异样,她听到了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抬眸看向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不由上扬,弧度中尽是欣喜与嗔怪。

“你可算来了,若缺了你,这封后大典,于我而言还有何意趣。”

“令主儿今日册封,如此盛事,奴才便是拼了命,也得来贺喜。”

回话的正是进忠,他一身太监服,身姿却挺拔,此刻目光炽热,紧紧锁住镜中嬿婉的倩影。

虽说此前无数次幻想过她封后的模样,可此刻真真切切瞧见,仍觉心头一震。

他呼吸都乱了几分,被她摄去魂魄。

进忠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身上一袭总管服,面料上乘、做工精细,那是嬿婉特意命人为他制的。

瞧着竟还和三十年前养心殿门口那个青涩的小太监一般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