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于绝望中平静

红妆粟裹 苗晓 1244 字 27天前

秦国招自然没法拒绝,跟着钟正峰来到特护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两人在一处无人的过道旁找了张长椅坐下。钟正峰率先叹了口气,又摆出他那副弥勒佛般的面容来,说道:“哎!这次省里头的这个会议啊,是真叫人头疼,没有一件利好的事儿。尤其是咱们公安工作,不止是咱T市,我省包括省会城市在内的十一个市都一个情况。破案率低下,有很多重案要案到最后都办成了悬案。这不,省里头就针对现在这种情况,搞了个什么……科学办案的普及工作,还弄了个瑞典的什么AX什么200?网络摄像机,进行了一次功能展示。”说到这儿,钟正峰摇了摇头,苦笑道:“恕我直言啊,咱局里头能搞出几台电脑来都算不错了,还搞什么网络摄像,这帮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国招想了想,点头说:“这东西,如果在未来真能够普及的话,那对咱们公安工作确实是一把利器。”?

钟正峰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说道:“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这一次,关于省督办的7.15案,由你牵头整理的破案方针,得到了省公安厅的高度肯定,上头的意思是让咱们就按照这个思路深挖,肯定会有收获的。”?

秦国招点了点头,又听钟正峰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你提议把7.15案和8.28案两案并案的请求意见,经过省里头开会讨论,没有通过。理由是:两案无事实关联性因素,并案理由不充分。”?

秦国招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因此而反驳什么。?

钟正峰安慰道:“唉!老秦啊,你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别的不说,自从两年前你调过来,这两年咱市局多次被省里头点名表彰,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啊。这两个案子并不了案也没啥,你把精力重点放在7.15案上,其它的案子分几个人出来,单独成立一组。”说到这里,钟正峰又笑了笑,拍了拍秦国招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像是提醒又像是在提点,继续说道:“也给下面的人留一点晋升空间,别搞一言堂。啊!”?

秦国招这才算是明白了这位上司的真正用意,不过他心里也没觉得怎么样,看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不假。秦国招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钟正峰的提议。?

钟正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摩梭了两下,喘了口气,又说:“刚才病房里躺着那个年轻人,真是你家的亲戚啊?”?

秦国招点头表示承认。?

钟正峰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咂了咂嘴,说:“这就有点难办了。”?

秦国招皱眉问:“咋了?钟局。”?

钟正峰说:“有人举报他可能跟最近市面上出现的海洛因有关,这事你知道吗?”?

秦国招微微皱眉,说:“这事我也是刚刚了解到一些情况,这里头可能会牵扯出两个案子的重要线索。至于那孩子,钟局您可以放心,我敢拿人头来担保,他绝对不可能跟目前市面上出现的,带有7.15标识的海洛因扯上任何关系。”

钟正峰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带着笑意说道:“我也不相信,一个高一的学生,怎会与那批毒品有所牵连,这简直是荒唐嘛。”话锋一转,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作为警务人员,我们在追求结果合理合法的同时,也必须确保办案流程的合法性。既然你与他有着这层关系,那么你……还是回避一下吧。让金宴升来负责这件事。你跟老金也算是多年的老战友了,由他来处理,你也能安心。这样,也不会给别人留下我们破坏办案流程的口实。”

秦国招紧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钟局,不是我不遵从您的指令,而是我认为,关于对这个孩子的指控,并无关键性证据。这案子可否往后靠一靠,这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严重违法的事。因此,我对举报人以及证词表示质疑。这事儿不宜公开处理,一旦立案,无论结果如何,对这孩子的未来影响都太大了,他才十六岁啊。您看这样如何,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

还没等秦国招把话说完,就听到病房那边喧闹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陈奉阳的父母与几名警务人员之间发生了争执。

秦国招不禁讶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起身快步走向病房。在抵达门口之际,便听到病房内传来陈母的哭泣声,以及陈父那无法抑制的喝问:?

“什么?你们把我儿子搞成这副德行,现在还要冤枉他私藏毒品?”?

秦国招猛地推开房门,神情严肃地审视着病房内的几名同事。他尚未开口,陈父仿佛找到了救星,两步冲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急促地质问:“国招,你来说,他们……他们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非要跟我儿子过不去?是这小子当真做了什么……?”?

面对陈父那充满希冀却又明显慌乱的眼神,秦国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稍作犹豫,决定暂时先回避,转而将目光投向几名同事,语气严厉地斥责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有事回局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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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瞥了秦国招一眼,未发一言,带着众人退出了病房。?

秦国招正准备向陈父解释,却见陈父那原本慌乱的眼神突然化为愤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秦国招的回避让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冲着陈奉阳就冲了过去。秦国招反应迅速,赶紧将人给抱住。?

陈父奋力挣脱,怒视着陈奉阳,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好好学习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那玩意儿你都敢碰啊你?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省得将来被人一枪崩了还要遭人唾弃……”

“姐夫,姐夫,你这是干啥,别冲动啊,你至少听一下孩子是咋说的啊?”秦国招奋力的把人拖住。

陈父眼珠子通红,怒吼道:“还用说?警察都上门来抓人了,说这小子还拒捕?袭警……啊!?你……你咋这大能耐呢?啊?咋就没把你给撞死呢?你个孽障。”

陈母也在一旁哭嚎不止,哽咽声中不时夹杂着对儿子不争气的责骂。幸好有二姨在身旁扶持,否则她恐怕早已瘫软在地了。

就这样,一人怒火中烧要打孩子,一人极力劝解拼命阻拦。一人情绪崩溃几欲晕倒,一人温言相慰尽力开解。整个病房简直乱成了一锅沸粥。?

然而,最安静的却是陈奉阳本人。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目无言,脸上未露丝毫表情。唯有两行泪水悄然滑落,无声地诉说着他对家庭深深的失望,更至于绝望。这无疑更加坚定了他想要逃离这个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