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药物治疗大多只能缓解病情加重。但你奶奶这种情况，动脉血管已经太狭窄了，就像……独木桥。你想象一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景。人体正常的血液循环应该是流畅的，而你奶奶这种情况就是血液被过于狭隘的动脉系统所堵塞，因此血压常年居高不下。这种情况对老年人来说非常危险，所以出于对病人的健康着想，我建议你还是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有能力的话最好还是做手术。”

听完医生的建议，李雅芳表示回去后会与家里人共同商议奶奶的治疗方案。然而，现实却是她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无奈，心情复杂地搀扶着奶奶，迈着沉重与无助的步子缓缓离开了医院。

当陈奉阳将刚刚画好的两名混混的肖像漫画递给金宴升时，老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惊讶表情。

陈奉阳的画作并非老金所熟悉的传统素描，而是采用了类似日本漫画风格的线条勾勒，虽然笔触简练，却将人物特征刻画得栩栩如生。以至于老金在第一眼看到画作时，便能下意识地联想到两个社会不良分子戏谑欺凌一个青少年学生的场景。

老金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眯着眼打量了陈奉阳好半天，还是难以置信地开口问了一句：“这真是你画的？”

陈奉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不然呢？这病房里难道还有别人？”

老金无奈地笑了笑，那张刻板的脸上也难得地表露出了一丝欣赏，点头说道：“好，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肖像，找到这两个人。结合你说的情况对他们进行调查，如果能从这两人身上挖出犯罪嫌疑人的线索，你算是帮了警方的大忙了。”

陈奉阳问：“那我的事情要怎么查？”

老金摆手说道：“放心吧，你的事情你姨父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立案。涉嫌拘捕你的两名辅警，其中有一人的口供对你很不利，但另一人却处于失联状态。所以口供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你出院以后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我没别的事了？”陈奉阳有些意外，他还想着会去找那两个混混，或者是两个辅警当面对质。

“你还想有什么事？”老金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画作，说：“回去以后好好读书就行，可别浪费了你这么好的天赋。”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帮忙，明天你抽个时间，带上我同事到你碰到嫌疑人的地方，以及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点看一看，算是指认一下现场。”

陈奉阳点头，思绪却随着目光的流转飘向了窗外。不经意间，一道极为熟悉且显眼的红色吸引住了陈奉阳的目光。陈奉阳惊讶地急忙起身，伏在窗边仔细观看，确认那个搀扶着老人的娇小身影正是自己的同桌。他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就大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但意识到身处医院的病房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迅速套上鞋子，朝病房外追了出去。

“唉！你要去哪儿啊？”老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困惑，不放心的跟出门外询问。

陈奉阳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交代了句：“遇到了个熟人。”话音未落，身影便消失在了楼道口。

当陈奉阳急匆匆跑出住院大楼，沿着门诊部一路追寻至市医院的门口时，李雅芳却早已搀扶着奶奶坐上了回家的公交。没能寻到李雅芳的身影，陈奉阳无奈之下只能悻悻地返回了医院。

途经门诊部时，陈奉阳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大厅，意图探寻李雅芳来医院的原因。然而，门诊部里不同科目的诊室多达十几个，且其中不少正忙于为病人问诊。陈奉阳略一犹豫，一咬牙，也排进了前来问诊的队列里面。

“下一个。”

经过一番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外科门诊室里陈奉阳见到了坐诊的医生，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身形微胖，头顶有些秃。

“哪里不舒服？把你的挂号单给我看一下。”医生头也不抬地写着东西，嘴里例行般地询问了一句。

陈奉阳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对不起，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问一下，就在刚才，大概……半小时以前，或者更早一点，有没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带着一位老奶奶来这里看过病？”

医生听到来人并非来问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表情不悦地抬头看了陈奉阳一眼。但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是强压住心里的火气，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每天接待的病人这么多，谁能记得啊。你不是来看病的，就不要浪费其他人的时间，耽误了治疗你能负得起责任吗？赶紧走……真是莫名其妙。”

陈奉阳赔着不是，讪笑着离开了外科诊室，又在门诊大厅里徘徊了许久，目光仍不死心地投向各个诊室。突然，他注意到一个诊室里异常的冷清，坐诊的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和蔼的中年女医生。陈奉阳瞥了一眼诊室门前的指示牌，确认这是妇科门诊。想到李雅芳和她的奶奶都是女性，他决定尝试一下，便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门，医生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诧异。还没等陈奉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组织起语言来询问，医生已经开口提醒：“小伙子，你是不是走错了诊室了？这里是妇科门诊。”

陈奉阳略显局促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乖巧地问道：“阿姨，我想问一下，刚才有没有一位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带着一位老奶奶在这里看过病？”

医生听他这么一问，便温和地笑了，摇了摇头说：“我这里一下午都没接待过一个病人。你再去其他地方问问吧。”

“哦。”陈奉阳有些失望应了一声，随即道了声谢便准备退出诊室。

“唉！你等等。”医生却叫住了他，好心地问了一句：“你说的病人是哪里不舒服啊？”

陈奉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医生显得有些无奈：“医院这么大，诊室又这么多，你连病人来看什么病都不知道，那我怎么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