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娴不言,只是淡漠一笑,忧愁的目光从孟遇安身上挪开,投射到了窗外。
这两句诗,孟遇安的印象很深刻。不是因为诗句本身,而是在教贺令娴的时候,她对此诗的反应,就与其他诗词大相径庭。
孟遇安还记得,当时她捧着写了这首诗的纸,在月下沉思了许久,次日学习的劲头都有些不足了。
贺令娴这样的状态,本也应该在孟遇安的意料之中。
但是七夕之后,孟遇安一直沉浸在欺骗陆煜的愧疚和自责里,竟忽视了贺令娴的感受。
孟遇安不知道如何开导贺令娴,只能说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
“不管怎么说,姑娘已经得偿所愿,和二公子喜结连理了啊。”
贺令娴发出一声轻笑,这笑中带着嘲讽的意味,不是她正常状态下会传达出来的情感。
“孟姑娘觉得,是我自寻烦恼,不应当得陇望蜀?”贺令娴幽幽问道。
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贺令娴平时是绝不会说的。孟遇安有点委屈了:
“姑娘是在怪我吗?怪我自以为是?怪我多管闲事?”
贺令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应该那样说,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
“这一局既然最初是我自愿入的,又有谁能强迫得了我呢?那么如今,我又能怪得了谁呢?方才失态,孟姑娘见谅。”
孟遇安小心试探道:“二公子......”
贺令娴怅然道:“我何尝不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人心嘛,总是得寸进尺,连我亦不能免俗。”
“可我不明白的是,”孟遇安好奇问道,“之前陆府的中秋家宴上,是二公子主动向夫人和主君提出想要迎娶姑娘的,现在怎么会......”
孟遇安觉得这话很是难说,勉强续道:
“......怎么会有什么沧海巫山之叹呢?”
贺令娴喝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苦茶,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
“大抵是人性皆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