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既然送到了,其中深意便不是空穴来风。
“不见扬州刺史上表,想必他是不敢或者不能。扬州此刻,只怕已经是孟遇安的天下了。”
顾焱如是想着,脑中权衡更加纠缠万分。
庐江顾氏的来信里将孟遇安批判得体无完肤,可顾焱细细看过,屏蔽掉写信者的主观情感后,这些事皆是惠民利下,几有古贤者之风。
顾焱虽名为庐江顾氏的一员,但本人却是两袖清风,对庐江顾氏的所作所为历来不齿——这也正是他曾经一道“罪己表”拉庐江顾氏落马的原因。
然而,孟遇安即使做的都是好事,可她的行为早就超出了人臣的范畴,其僭越程度之高堪比当年的曹孙刘之于汉廷。
“汉末纷争难得稳定,短短百十年光阴,如今又要开始诸侯割据了吗?”
话虽如此,可顾焱心里也明白,割据不始于孟遇安。从陆澄之乱开始,荆扬益便分崩离析了。
甚至从二十年前的南渡开始,大一统的局面就已经被打破了。
“就算孟遇安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能力,可我身为大祁的臣子,食李氏俸禄,陛下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忘恩负义?”
顾焱怀揣家书,昼思夜想,不知该如何自处。
辗转反侧了几日后,顾焱忽而想到,孟遇安与陆家渊源颇深,现在更是和陆幼薇关系匪浅,还是先探探陆家的口风为妙。
陆煊与顾焱是郎舅姻亲,他也是顾焱最先去找的人。
陆煊得知后的反应自然比顾焱激烈得多:
“二郎这是丧心病狂了吗!怎么敢把陆家田产拿去为孟遇安邀买人心!”
顾焱拉着陆煊坐下,徐徐分析道:“恐怕这不是二公子的意思,而是二姑娘。”
陆煊惊骇褪去,也反应了过来:“不错,我这个二弟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一定是幼薇。”
“大公子有什么想法吗?”顾焱试探问道。
陆煊反诘顾焱:“那你呢?庐江顾氏是你的本家,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顾焱淡然一笑,从容道:“哪里还有什么本家。我这一支人脉凋零,他们也只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才能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