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那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有个隐匿于深山老林之中的小村落,名叫靠山屯。四周的茫茫林海仿若一片绿色的汪洋,波涛般起伏的树木终年不息地呼啸着,冬季时,一场场暴雪呼啸而至,能把整个世界掩埋得严严实实,厚雪足以没膝;夏日里,林子里蚊虫肆虐,那嗡嗡声仿佛是从大地深处冒出来的神秘咒语,透着股子神秘又原始的劲儿。屯子不大,百十户人家稀稀拉拉地分布着,家家都靠着伐木、打猎,再种些耐寒的庄稼,在严苛的自然环境里讨生活,日子虽说清苦,倒也安稳得像深山里静静流淌的溪流。
屯子里有个年轻后生叫顺子,生得浓眉大眼,眼眸犹如深邃的潭水,清澈又明亮,身板硬朗得如同山林里的柞木,是个打猎的好手。他打小没了爹娘,在奶奶温暖又满是故事的怀抱里长大。奶奶是个经历了岁月沧桑的老人,肚子里装满了形形色色的传说,尤其爱给顺子讲些山林精怪、狐仙显灵的事儿,每个故事都讲得绘声绘色,仿佛她亲身经历过一般。顺子听得入迷,那些神秘莫测的情节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扎了根,让他对山林深处的未知既好奇得抓心挠肝,又敬畏得不敢轻易冒犯。
这年入秋,山林像是被大自然这位神奇画家重新上色,五彩斑斓得晃人眼。顺子跟着几个经验老到的猎户进老林子打猎。一进林子,秋风裹挟着木叶的清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让人神清气爽。松鼠在枝头乱窜,毛茸茸的尾巴好似灵动的旗帜;野兔时不时从脚边蹦过,矫健的身姿转瞬即逝。可走着走着,天突然翻脸不认人,铅灰色的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好似一口大锅要把大地扣住。没多会儿,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打得树叶噼里啪啦响。众人慌了神,忙不迭地找地方躲雨。慌乱中,顺子瞅见不远处有座破旧的小庙,忙招呼大家奔了过去。
小庙看着年久失修,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雨里摇摇欲坠。牌匾歪歪斜斜地挂着,上头模模糊糊写着 “狐仙庙” 三个字,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几乎难以辨认。一进庙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像是经年累月积攒的腐朽气息。供桌上积着厚厚一层灰,一尊狐仙像立在正中,色彩剥落得厉害,露出里头斑驳的底色,唯有那双眼睛,好似透着幽光,幽幽地凝视着闯入者。顺子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想起奶奶讲的狐仙忌讳,忙伸手去拉众人,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雨越下越大, thunder 在头顶炸开,震得人耳朵生疼,出去无疑是找死,大伙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庙里,各自找了个相对干爽的角落,蜷缩着身子,满心忐忑。
夜里,雨还没停,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庙顶的瓦片,好似密集的鼓点。众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突然,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 “簌簌” 声,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走动,又像是小动物在枯叶堆里穿梭。顺子警惕起来,握紧猎枪,手指搭在扳机上,慢慢挪到门口。借着微弱雷光,他瞧见一个白影晃过,像是个身着素白衣裳的女子。顺子刚要出声,女子竟穿墙而入,站在了众人面前,好似一抹幽灵。
这女子生得肤如凝脂,白皙的肌肤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眉眼含情,犹如春日里含着露水的花朵,一头乌发如瀑,柔顺地垂在肩头,只是脸色透着股子苍白,像是终年不见阳光,看着有几分清冷,又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凄美。她轻启朱唇,声音轻柔婉转,好似山间潺潺的溪流:“各位大哥,惊扰了,我是附近的孤女,雨大迷了路,求个收留。”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里满是疑惑与戒备,顺子心软,又看女子楚楚可怜,湿漉漉的衣裳紧贴着身子,冻得瑟瑟发抖,便点头应下。女子莞尔一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些许庙里的阴森,她在角落坐下,夜深了,大伙陆续睡去,唯有顺子还留了个心眼,时不时偷瞄女子几眼。
顺子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轻轻推他,睁眼一看,是那女子。女子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丝丝凉意,悄声说:“恩公,我知晓林子里有处宝地,藏着不少珍贵草药和皮毛,我带您去,算是报答。” 顺子半信半疑,一方面被那丰厚的收获诱惑,一方面又对这女子心存疑虑。可最终,贪婪还是占了上风,他跟着女子出了庙。
林子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女子在前面轻盈走着,脚步好似不沾地,时不时回头催促顺子。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山谷,谷中弥漫着奇异雾气,那雾气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奶糊,草药确实比外头旺盛许多,一株株肥厚鲜嫩,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顺子正兴奋采挖,突然,四周响起阴森笑声,那笑声像是从地狱深渊冒出来的,直刺人心。雾气里钻出一群黑影,张牙舞爪朝他扑来,黑影身形飘忽,看不清模样,却透着股子让人胆寒的邪气。顺子拼命抵抗,慌乱地朝着黑影开枪,可子弹打在黑影上毫无作用,只是穿过黑影,消失在黑暗里。眼瞅着就要被扑倒,关键时刻,一道亮光闪过,奶奶给他的护身符发热发烫,好似一团燃烧的小火苗,黑影瞬间消散,留下顺子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小主,
顺子惊魂未定,跌跌撞撞跑回狐仙庙,却发现同伴们还睡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呼噜声此起彼伏。他叫醒众人,讲起遭遇,众人都觉惊悚,面如土色。这时,天已放晴,晨曦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大伙决定赶紧离开这邪门地方,脚步匆匆,仿佛后头有恶鬼追赶。
回村后,顺子总琢磨这事儿,越想越觉得那女子不对劲。他跑去问奶奶,奶奶听后,脸色大变,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沟壑纵横,忧心忡忡地说:“孙儿,你怕是遇上狐妖了,那狐仙庙荒废多年,寻常孤女哪能寻到,还敢夜里带你乱跑,定没安好心。” 顺子后怕不已,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村里开始出事。
先是村里的牲畜莫名生病,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牛马,今天就耷拉着脑袋,没几天就死了个精光,村里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接着,孩子们夜里总哭闹,小脸憋得通红,哭喊着说瞧见白影在窗边晃,怎么哄都没用;大人们也噩梦连连,梦里被黑影追逐,精神萎靡得连锄头都拿不稳。顺子知道,定是狐妖在作祟,他决定再探狐仙庙,解开谜团,还村子一份安宁。
这次,顺子独自前往,还带了些村里老人准备的符纸、雄黄酒,心里像揣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进了庙,他先给狐仙像上了炷香,诚心祷告,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狐仙保佑。而后在庙里四处搜寻,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庙后的一间小屋里,他发现地上有块松动石板,像是被岁月遗忘的秘密入口。顺子费力撬开一看,下头是个暗洞,一股腐臭与脂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干呕。他顺着梯子下到洞里,洞里弥漫着神秘气息,墙壁上画满诡异符文,那些符文歪歪曲曲,好似在无声诉说着古老的诅咒。
正查看时,那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敢来?上次饶你一命,不懂得感恩。” 顺子转身,怒视女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这狐妖,为啥祸害俺们村?” 女子冷笑,笑声在洞里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人类贪心,多年前砍光我洞府周边树木,害我族类死伤惨重,我不过是讨回公道。” 顺子辩解:“那是祖辈干的,村民无辜。” 女子却不为所动:“一报还一报,这是天地间的规矩。”
两人僵持不下,狐妖突然发难,伸出尖爪扑来,指甲泛着寒光。顺子洒出雄黄酒,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贴上符纸,符纸滋滋作响。狐妖被灼得惨叫连连,身形晃动,可狐妖恼羞成怒,张嘴发出尖啸,召唤出更多黑影。黑影层层叠叠围过来,顺子渐渐体力不支,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猎枪也不知丢到了哪儿。就在绝望时,一道神秘光芒从狐仙像方向射来,原来是村里的老猎户们不放心,跟了过来,还带来一尊新铸的狐仙像。新像光芒大放,仿若一轮烈日,驱散黑影,狐妖也瘫倒在地,虚弱得变回了狐狸模样,皮毛黯淡无光。
顺子趁机劝道:“狐仙娘娘在上,村民已知错,往后定会爱护山林,求您放过俺们。” 狐妖面露挣扎,终是长叹一声:“罢了,若你们真能守约,我便不再追究。” 顺子忙不迭点头,和老猎户们带着狐妖出了洞,将它放回山林。
从那以后,靠山屯村民定下规矩,伐木绝不超量,打猎不伤幼崽,还在村子周边种起了树苗。每年春秋,还会凑钱修缮狐仙庙,供奉鲜果、猎物,香火袅袅。村里的灾祸没了,日子又安稳起来。顺子也常带着后生们进林子,指着那些繁茂树木、灵动动物,讲起这段惊心动魄的过往,把敬畏自然、与万物和谐相处的道理,种在了一辈又一辈人的心里,让这份守护与敬畏,在靠山屯的土地上代代传承,永不磨灭。
日子安稳下来后,顺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村里有个叫翠儿的姑娘,生得水灵灵的,性格温柔又勤劳,常帮顺子缝补衣裳、做些热乎饭菜。两人相处久了,情愫暗生。可就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新的麻烦事儿又冒了出来。
有个外乡来的富商路过靠山屯,听闻了狐仙庙的事儿,心里打起了歪主意。他觉得要是能抓住狐妖,献给城里那些喜好猎奇的达官贵人,自己指定能捞一大笔财富。于是,富商花钱雇了几个地痞流氓,偷偷摸摸进了山,在狐仙庙附近设下重重陷阱,什么铁夹子、套索,还有撒了迷药的诱饵,布置得极为隐蔽。
顺子偶然间发现这些陌生人在村里晃悠,形迹可疑,心里就有了戒备。他悄悄跟着这伙人进了山,瞧见他们在狐仙庙周遭的举动,气得握紧了拳头。等这伙人布置完陷阱离开后,顺子赶忙去拆除那些危险玩意儿,一边拆一边暗骂这些人的贪婪。
可没想到,狐妖也察觉到了异样。它以为又是靠山屯的村民背信弃义,怒火中烧,当晚就来到村里。村里顿时鸡飞狗跳,牲畜又开始莫名躁动,孩子们从睡梦中哭醒,大人们惶恐不安。顺子听闻动静,立刻明白是狐妖误会了,他顾不上许多,朝着狐妖出现的方向奔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村头的打谷场上,狐妖浑身散发着阴森气息,眼睛通红。顺子赶忙解释:“狐仙娘娘,您误会啦,是外乡人捣的鬼,俺们已经在处理了。” 狐妖半信半疑,却依旧怒哼一声:“若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顺子连连点头,发誓一定揪出幕后黑手。
顺子找到村里几个胆大的后生,商量着怎么对付外乡富商这伙人。他们先是去报了官,可官府离得远,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于是,顺子心生一计,让一个机灵的后生佯装成知道狐妖下落的村民,去和富商接触,把他们引到一处废弃的矿洞,其余人则提前在矿洞设伏。
富商一听有狐妖线索,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跟着后生去了。等进了矿洞,四周突然亮起火把,顺子他们现身,怒喝让富商停手。富商却不以为然,指使手下攻击。双方顿时混战起来,顺子他们早有准备,又熟悉地形,没几下就把富商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富商还想挣扎,顺子一把揪住他衣领:“你这贪心的家伙,为了钱连命都不要,还想祸害俺们村!” 富商吓得脸色惨白,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顺子把富商押回村里,当着狐妖的面,让他发誓再也不打歪主意,还写下保证书。狐妖这才彻底消了气,看着顺子,眼中竟有了几分赞许:“你这小子,倒有几分担当,往后村子就靠你多护着了。”
经此一役,靠山屯更加团结一心。顺子和翠儿顺利成婚,婚礼那天,全村人都来庆贺,欢声笑语回荡在村子上空。此后,顺子成了村里的主心骨,他把和自然和谐相处、守护家园的理念,融入日常的点点滴滴。孩子们听着他讲述这段曲折惊险的故事长大,对山林、对狐仙的敬畏愈发深沉,这份情感如同村边永不干涸的溪流,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靠山屯人,让他们在这片神奇又严苛的土地上,稳稳扎根,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