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预料眼前此景,无有根骨天资之人,无法被定义之人,又如何能够掀起一丝波澜?
可虽无法掀起一丝波澜,但亦无法被任何纸灯承载,那该如何渡河?
孟希言静立,深深沉吟。
这一刻,横亘在他面前的冥河,仿佛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让他无法跨越。
没有根骨,无法承载,便无法渡河么?
可天资于我,早已是一种拖累,一种牵绊,是我所不需要的。
孟希言摇摇头,天资早已剥离,此事已成无由无终之谈。
忽地,孟希言一滞,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个无法抑制的念头窜入了他的脑海。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蔓延,以至无可抹除。
既然天资于他如同累赘,那是否也意味着,纸灯于他同样如同累赘?
而他渡河,是从来不需要纸灯的。
天资根骨需纸灯承载,那么若天资根骨本就是一空,又何须纸灯来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直以来,孟希言都向着何以渡河,但却从未想过,其实他早已过河。
众生根骨犹存,故而他们皆被拦在河之一岸,而他早已在河之对岸,只是他还未察觉罢了。见众生渡河,便以为自己也许渡河,才不见真气象。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缘身在此山中。
白衣少年淡笑一声,负手在后,眸中再无一丝犹豫,向着冥河,轻轻踏出一步。
唰!
一步落下,浪起万万重,非是天资根骨起浪,实是冥河雀跃欢腾。
一步过后,白衣少年,已在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