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礼部尚书还主管天下文教,哪家没有子弟要考举上进?
在众人的目光中,朱常洛点了点头:“共十五点疑虑……不知沈阁老、大宗伯和大司寇能不能呈個题本,列明这些疑虑,孤好向父皇面呈圣断?”
听上去是个没主意的太子,田乐则更乐了。
明文题本,这三人会写吗?
张维贤是不懂的,他只见陈矩上前了一步对太子行了礼,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奴婢已经记下了,却不需三位大臣具本呈请圣断。否则抄报六科,恐有重臣不能用事之讥。”
“……是孤考虑不周。”朱常洛诚恳“认错”,然后看向田义,“有这方面的问题?”
田义看着沈一贯和余继登,眼神中有些揶揄,说出口的话却很明白:“此前旨意明白,令礼部遵行。沈阁老,大宗伯,大司寇,有疑虑那是自然之事。然则是不是应当先呈入宫中,妥当与否再请圣裁?这十五条疑虑,都是礼部该把建议先拿了的。既显大典庄重,又考虑到陛下龙体,正该群臣为君父解忧。加哪些尊号,受哪些人朝贺,若是诸事都怕不妥,莫非要让司礼监先办了礼部该办的事?”
张维贤这下子懂了:原来是礼部不肯办事,没用啊!
余继登心头窝火,硬着头皮说道:“只是陛下骤染风疾,朝野颇有议论。禅位大典,更是从无先例,臣不得不谨慎。”
沈一贯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沉:坏了。
果然,朱常洛又“疑惑”地看了看陈矩和成敬:“父皇骤染风疾,朝野有什么议论吗?”
“奴婢不曾得报。”陈矩先回了话,然后看向余继登,“大宗伯慎言!诏旨颁行以来,臣民既悲陛下忧病,亦喜国本已定。不知道大宗伯听说的是什么议论?”
“只是议论大典仪制将如何拟定罢了。禅位并登基,开国以来尚属首例。礼部处众望之中,谨慎不已。”沈一贯连忙解围,“田公公所言也极有道理,殿下,臣等本当排除万难,为君父解忧。只是申、王二公尚未抵京,臣与大宗伯也深恐所拟不当。申、王二公辅国多年,臣也想等他们来后一同商议,如此也不至有专断之非议。”
“专断非议?”朱常洛又“疑惑”了,“不是父皇圣断吗?”
“殿下明鉴,自是陛下圣断。然赵阁老已致仕还乡,内阁暂只臣一人。诸事票拟,若只是臣一己之见,终究难免专断攻讦。”
他解释这专断不是决定权的专断,而是建议权的专断。
但话被他说到这里,其实意图已经相当明显了:如果想让大典的准备进度快一些,那就最好在申时行、王锡爵二人抵京前再补一人入阁,那样的话沈一贯就没有专断之嫌了。
“原来如此。”
朱常洛“恍然大悟”,脸有愁容:“那该怎么办好?申阁老、王阁老年迈,路途遥远,抵京恐怕要到十月了。沈阁老,若只是专断之嫌,今日众臣都在这,不如就一起商议,联名题请吧?如此一来,总该没了专断之嫌吧?”
沈一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提议。
礼部专管的事情让其他人也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