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暗有所指,王朴听懂了,摇头道:“我的敌人是东虏而已,大明冢中枯骨,轮不到我动手就亡于贼寇了,贼寇敌不过东虏,神州沉沦之日,只有我能抵御东虏,挽顷天于即倒。”
“大人难道,难道是说,东虏有吞并天下之志,可笑。”黄道仁嗤之以鼻,不屑道。
“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可见资质平庸,枉我还把你当成堪用人才呢。”王朴失望道。
黄道仁闻言一愣,他咬了咬牙,道:“未知大人你凭什么以为东虏有此图谋,据我所知,东虏前些年还在屠戮辽东汉人呢,这等鼠目寸光,终难成大器也。”前些年,虏酋努尔哈赤突然发疯,下令辽东汉人凡存粮少于五斗,尽杀之。此事在大明士子中传开风声,人皆以为此獠暴虐无道,必败。
“你太稚嫩了,辽东闹饥荒,不杀无粮汉人,只有自乱阵脚,东虏这份狠心与执行力,争天下之路不孤也。”王朴感慨道。
“可它不得人心,如何天下归心。”
“一手屠刀,一手封王。恩威并施。”王朴这话有史实依凭,说的格外挞定。
因为王朴说的毫不迟疑,黄道仁竟听得冷汗泌颊,他无法想象这般暴虐还能得天下,该有多么惊天动地的杀戮,这真要杀到中华大地十室九空才行啊,遂拱手行了个大礼道:“学生受教了,但是,言多其实否,东虏也是人,也有善恶之念,如何敢如此,难道不知报应乎。”
“东虏先祖就是女真,你可知靖康耻,化外之人哪知报应,而且自古争天下之路,只有一人可以笑到最后,其余败者只有死路一条,东虏这个处境可不就是骑虎难下。善恶都在其次,他们也没有别的活路了,你以为如果汉人赢了天下,会放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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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受教了。”黄道仁再一次下拜,这一次腰杆拜得更低了。
凭借熟知后世历史的优势,我字字珠玑,嘴炮无敌,把这人说服了。王朴此刻闪过这个念头。
“凛冬将至,我独木难支啊,到底是末世,奸邪横行,哎,我王朴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州坠入万丈深渊,如之奈何呀。”王朴夸张的大吐苦水。
“不过是陕西贼乱,东虏暂时得逞,如今朝廷仍能上下通达,能臣良将翼护左右,将来或有转机。”黄道仁仔细想来,还是以为王朴故作大言,为了骗他投效,但是他乃是堂堂举人,如今拜名师门下,利禄可期,怎能为了几句危言耸听就自断前途呢。
“怎么你还是执迷不悟。”王朴大为失望,叹道:“罢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大概也是不堪用的。”
“哼。”黄道仁大为不悦,冷哼一声,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若听了,就请拜我三拜。”
王朴身后亲兵们都脸色大变,这个书生看似无官身,居然敢对一镇总兵官大放厥词。
“你说说看。”王朴却不太在意,问道。
“嗯?”黄道仁看王朴脸色如常,心里有些讶异,暗忖:一般武人粗鄙,但是王朴毕竟是勋贵世家出身,这份涵养胜过普通武夫多矣。念及此,只好出言道:“皇上急切,在位不过三四年换了九任首辅,肱骨之臣因小过而获重罪不知凡几,你说朝中大臣们会怎么自保呢。”
“那当然是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整日耳观鼻,鼻观心,如泥塑在大殿上笔直站着不动。”
“呃,哎,是啊,人皆此心。”黄道仁听了心塞,为国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