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大开冷气灌进来,弥漫到了跟前刺骨辛寒,崇祯这才醒悟,问道:“今夜为何不烧地龙。”
“回,回陛下,已经在烧了。但是今夜较往日冷些,还有这批煤块不如从前。”值班太监忙回道,汗珠子挂满脸颊。
“怎么回事。”崇祯不耐烦起来,问道:“说啊,进贡的煤难道会是劣品吗。”
“不,不敢,奴婢不敢。”
“来人,将这个奴才送锦衣卫,查办清楚。”崇祯正值气头上,不耐挥手就将这个倒霉值班太监下狱。转头又瞥见一个宫女在殿中阴影处点烛台,似被侍卫进门的动静唬了一跳,手一抖白烛落地,这宫女惊呼一声,忙去捡了起来。烛液残留金砖,火窜了起来,宫女惊恐万状,抬脚去踩,又滑了一跤,好巧撞倒烛台。
“大胆,乱棍打死。”
“护驾,护驾。”
还是王承恩机灵,端起一口铜镶鎏金香炉,冲过去拿灰洒在上面,扑灭火头。崇祯松了口气。
众侍卫七手八脚,把害了惊吓全身瘫软,面色灰白仅余半条命的宫女叉了出去。
崇祯怒极,手足发抖,喃喃自语:“乱套了,怎么乱套了。”便要抬脚出大殿,王承恩忙捎起一件白鹿皮斗篷跟上去,苦苦哀求:“圣上,快添衣,万一着了凉,奴才万死都不可赎罪。”
“去景仁宫,叫温阁老去那里见我。”
“遵旨。”王承恩暗叫不好,这是去找皇后问罪之意,毕竟宫廷贡品有残劣,皇后为后宫之主,难辞其咎。他连忙歪头以眼色暗示后面紧随的亲近宫人,命他赶忙绕路去景仁宫报信给皇后,好早做奏对准备。
天昏昏暗,冷月早早探头,月下一行皇辇呈星河状,缓慢通过层层楼宇,整个皇宫格外冷清,病态般的苍凉。
崇祯进了景仁宫,见跟前跪满一地,当先皇后周氏的衣裳竟有退色痕迹,问道:“好冷,你们为何不开地龙。”
“臣妾见过圣上,回禀圣上,是宫内的煤不好,熏着臣妾头疼。”周皇后扶额叫苦起来。
“你是皇后,这种事该你来过问。”崇祯责问。
“臣妾已经跟惜薪司讲过,他们说,今年的内帑不够用了,进不来山西的白煤,只能去淮南运多烟的黑煤。”皇后细若游丝的回道。
“内帑不是还有三十五两,怎么会不够呢。”听说是因为缺钱,崇祯如冷水浇头,当场就卸了气。
“内帑银子需备着给皇上急用,臣妾不敢动,只能拿皇庄的收成,勉力收支平账。”皇后终于委屈的眼圈红了,只差哭出来,道:“臣妾无能。”
“皇后无过,是朕处事不明。”崇祯忙上前抱起周皇后,夫妇二人相拥取暖,此景凄凉。
“山西的煤商可恨至极,着锦衣卫缉拿,下狱处死。”崇祯回头对王承恩面色冷冽道。
“回圣上,山西煤商的后台就是大同总兵王朴本人。”
“啊?”崇祯气结,这般也七拐八拐到了王朴,可恨可恼。他来回踱步几下,问道:“王朴授意否。”
“不知。”王承恩老实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