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着雄阔的城池，庞坚眉头一皱。

这个城池结构布局，和天运城大同小异，原本也是受上官家统治。

如今，天垣城被密集的植被充满，在空空落落的街道中，随处可见枯骨堆。

当年没有及时离开，留在天垣城的凡人和修行者，都承受不住污浊异力的侵染。

他们血肉被销蚀，只余枯骨存在。

有死寂荒凉感扑面而来，含有污浊气息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蚀的气味。

“这不是我造成的，我接收时就是这样……”

如做错事情的小女孩般，庞灵在那片树叶内怯怯地表态：“造成这一切的，是从下界漂浮上来的能量，和我可没关系。”

“我知道。”

庞坚吸了一口气。

他也是人族一员，他对天垣城、天运城的人虽然没有感情，可真正亲临此境，看到了那么多枯骨还是有些感触。

不难想象，在第四界的那些碎地中，类似的画面必然极多。

没有被迁移到第三界，没有能及时从污浊之地脱身者，应该都是这样的下场。

如他这般身怀浑沌海，且在第五界八卦城成功洗髓者，恐怕在第四界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像他这般特殊，又非李昱晴般的绝世天才，那些第五界的苍生极难在如此环境存活。

“父亲，我选中了一个地方，现在就领你去看看。”

庞灵所在的树叶，荡漾起一圈圈的古树年轮，她笑眯眯地说：“我觉得父亲会喜欢那里，我还安排人清扫干净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她在前方领路。

庞坚听着她的细语声，跟着这片她灵体所在的树叶，来到天垣城一个雅致府邸。

进入其中后，庞坚看到府邸内有一个造型别致的水池，内有假山流水，池中有青荷开出鲜艳的荷花。

爬山虎，爬满了府邸的墙壁，让这里绿茵盎然。

水池旁，一个小小的花圃中，亦有百花在争奇斗艳。

“父亲，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习惯，在我扎根的地界久待。那里，毕竟还是太荒芜了，也没有父亲的同类在，就只是长满了树木。所以……”

“我给你找到了这个地方。”

裹着庞灵的树叶飘荡着，洒落一缕缕青耀光泽，为那些青荷，为花圃内的花朵，注入了淡淡的生机。

“这里还有个躺椅。”

树叶飘到一个椅子上停下。

望着飘来荡去的树叶，看着里头目露讨好的小女孩，庞坚心中流淌着暖意，便依言躺在木头的躺椅之上。

面朝开满荷花的水池，庞坚也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心里想着，要是没有世间的纷乱灾祸，没有外域异神的频繁露头，没有第五界异族和人族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这样的城池惬意地生活，身旁有妹妹庞琳，还有周卿尘、戚青松般的三五好友。

必然也是不错的一种人生。

可惜……

来府邸的途中，他看到了太多枯骨，街角巷道，敞开的木楼石屋中，一些枯井旁，枯骨随处可见。

这并不是一个太平盛世，不论哪一个世界，都充满了征战和灾难。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若甘于现状，若当真惬意地停下脚步。

“诡雾”中堪比十级雷龙的异物，欲要击杀小树的外域异神，还有在另一个世界窥探此地的洞察者……

这些凶厉强大的天外存在，会在将来的某一刻再现，会让他品尝到懈怠的苦果。

“父亲，多陪我几天，好么？”

庞灵轻声央求。

“好。”

面对这么一个灵性十足，且能够将灵体显形的小树，庞坚实在不忍心拒绝。

他能猜得到，在这个雅致府邸内，本来应该也有枯骨。